”
房间里面,十七正在对着镜子有条不紊地穿上礼服,一面戴头纱,一面对着镜子精神分裂地说,“十七,你真打算这样去啊……”
“肿么了?”
“你这样太容易露馅了。”
“你不是说如果那什么什么公主死了,西泽尔会有麻烦吗?”
“但是你这样要是还没到教堂就被抓包,不是会更糟糕吗?”
“不会的,不是有你在么,你可以用魔法什么的掩饰一下吧。”
“你不要这么乐观行不行……”
萨瑟兰的话还没说完,新娘就刷地一声打开房门,国王陛下赶紧拉着她的手匆忙向宫殿外跑去,“快点快点,钟都敲响几遍了!”
国王陛下和公主登上马车,车夫立即扬鞭驶向大圣堂,道路两旁的城民看见姗姗来迟的新娘马车,爆发出热烈的欢呼。白色的花瓣从天而降,在恢弘的钟声里,一群黑色的乌鸦发出桀桀的恶鸣。
大圣堂的门口,仪仗队正在等候新娘的到来,马车一停,礼乐立即奏响,卫兵上前拉开车门,一开门就伸出一只手来,居然是新娘自己扒着车门走了下来。
卫兵目瞪口呆地看着盖着头纱的新娘施施然站在他面前,然后向她身后张望,新娘提了提宽大的裙子说,“国王陛下在车上睡着了。”
“啊?”
“陛下喝醉了,请送他回宫殿休息吧。”新娘气定神闲地说完这句话,自己提着长裙飞快地往教堂里跑去,一群卫兵在她身后发了好一会呆,这才钻进马车去看望不省人事的国王。国王陛下打着大声的呼噜,全然不知婚礼的乐曲已然奏响。
披着好几米长的头纱的新娘跨进教堂的门槛。
那一瞬间,教堂里坐着的上百位达官贵人都扭回头来看着她,通往圣坛的道路尽头,西泽尔公爵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正等在那里。公爵没有回过头,他看了圣坛上的教皇一眼,教皇冲他眯着眼睛笑了笑。
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越来越响:
“这是怎么回事?国王陛下没有来吗?”
“这个新娘她,她有点高啊……”
“而且新娘的身材也很奇怪,腰怎么这么粗?”
“不,比起腰粗来,她走路的样子才叫奇怪嘞。”
“连腰都不会扭。”
“……”
那议论纷纷的声音惊动了西泽尔公爵,公爵转身一看,高大的新娘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公爵的眼睛都要瞎了。
圣坛上的教皇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教堂里几百双眼睛在盯着他们看,新娘朝西泽尔公爵伸出手,西泽尔抬起手,让新娘的手搭在他的手心,却发现新娘的手套已经被她的尖指甲戳破了,泛黄的指甲缝里堆积着黑糊糊的污垢。
一阵恶心涌上喉咙,西泽尔公爵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就连圣坛上的教皇也露出扭曲的表情,他努力端正心态,接受这个现实,然后装模作样地端着手中的经书读道,“泽被大地的神祗……”
他刚开始诵读第一句话,教堂的大门便砰然合上。
“永恒照耀的日月与星辰……”
教堂里的达官贵人发出一声惊呼,骚动起来,教皇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念着经文,他抬起眼睛看了看西泽尔公爵,公爵则握紧新娘的脏手,低声道,“待会不准乱跑!”
十七开心地吼吼两声。
高大的十字窗发出震耳欲聋的破裂声,几十个身披盔甲的武士从破窗中鱼贯跳入教堂,教堂里发出巨大混乱的尖叫声,人们纷纷离席,慌乱地四散奔逃。
西泽尔拉着十七的手,“跟过来。”
他带着十七往圣坛后面通往忏悔室的台阶走去,十七在他身后问,“西泽尔,那是泽拉的人吗?”
西泽尔说:“是我的人。”
十七松了口气。
西泽尔推开忏悔室的铁门,然后拉着十七走进去,教皇从后面匆匆跟进来,“喂喂~等我一下吖~~”他笑眯眯地赞叹道,“西泽尔卿真是好手段,好雷厉风行呀。”
“陛下。”西泽尔冲他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教堂里面惨叫的声音不断地传来,西泽尔拉开一扇忏悔室隔间的门。
教皇瞧了瞧那个隔间,矮小的隔间里面还有另一扇门,他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这个门通往乌尔比诺钟楼吧?”
西泽尔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然地等着教皇的下一句话。
教皇说,“城市里现在恐怕不太安全,西泽尔卿有没有兴趣到威尼斯宫来?”
西泽尔推开里面那扇门,“教皇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教皇微笑道,“西泽尔卿都做到这一步了,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说着忙不迭地第一个钻了进去。
圣血家族的这场婚礼,日后被研究历史的学者们称为“新岚月之变”,婚礼在岚月的第一天举行,全罗马的贵族都来观礼,新娘是教皇的远亲,来自法国奥尔良的露西安公主。
在这场婚礼前一年,新教皇刚刚登基,教皇的背景游离在教廷和元老院之外,他依附西泽尔公爵和圣血家族登上圣座。教廷内部拥戴教皇的人不到一半,有好几个枢机主教在罗马元老院里占据高位,元老院那些世俗贵族千百年来相互倾轧,罗马从未得到一天的平静与真实的统一。就在新教皇登基之前,教廷差一点就面临了分裂的局面,因为圣杯的到来,西泽尔公爵以大圣器的名义召回驻扎在大陆尽头的三大骑士团,才避免政变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