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声，都在嘲讽着他，他成为了千夫所指的罪人。

安元全身冒着冷汗，他张嘴想要去反驳他们。

抛弃我是他们的不对！我不是病秧子！我没有做错什么！

可是他却被人扼住喉咙，死命挣扎着，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却始终说不出来反驳的话。

我是坏孩子吗？

安元低低哭泣，在空无一人的黑暗中，无助的求问。

病房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的月光撑起房里的亮度，大概是刚下过雨的缘故，窗外头的月亮清晰明亮，高高地悬在半空，不见半颗星点。

安元醒来时感觉到眼角湿润，他伸手擦掉，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抽泣着，发出细微的声音，抹着眼泪从床上坐起身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抽噎了好一会儿，下床光着脚走出病房，走廊上一片黑暗，灯已经早早关了。

安元扶着墙引路到电梯口，好在熄灯了电梯没有停用。乘着电梯来到一楼，大厅还有灯亮着，但是却空无一人。

他慢慢走向门外，正准备踏出去就感受到了后面传来的阻力，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他。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你怎么还是不安分！”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听得出他有点生气了。

安元低着头，没转过身去，怕被他看到自己红通双眼和泪流满面的模样。

“怎么？现在不找借口了？”他又说道。

安元听他这么说，一下子委屈的劲全涌了上来，只感觉鼻子的酸楚，他转身去看他，热泪不歇。

陆云修看他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摔着了？”

原本陆云修还想问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可是转念一想，他不欺负人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

安元没有回答他，吸了吸鼻子，上前抱住了他。

陆云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双手慌张地举起，放下也不是，抱住也不是的。

“你……你干嘛？”

安元在他怀里哼声，左右晃着脑袋蹭了蹭。

“你可别把鼻涕蹭到我衣服上啊。”陆云修提醒道，他这身衣服可是刚换上的。

“唔……”安元听完不悦，闷声又用脸在他衣服上狠狠地蹭了几下，像是在撒娇。

“好好好，你爱蹭就蹭吧。”陆云修无奈，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摸，“怎么哭了呢？”

“做噩梦了，醒来发现身边没有一个人，就……”

就很孤寂，好像谁都不在他身边，他也一直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陆云修听了，弯唇微笑，温柔地抚着他的脑袋对他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不哭了啊，我们回房里去，我陪着你。”

“陆医生还会温柔的说话啊？”安元探出脑袋，仰头看他。

放屁！他一向都是以礼待人的，也就只有在这熊孩子面前经常发脾气，但是！这都是因为什么而起的？还不是他每天搞事！

陆云修抿嘴，不去理他的调侃，“回不回去？”

“回，回！但是我不想走回去了，陆医生，你抱我回去好不好？”

看着安元红通通的眼眶和可怜兮兮乞求的样子，陆云修也不好硬下心来拒绝，“好。”

其实安元特别瘦小，抱起来一点也不吃力，反而很轻松，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安元很自然地把脑袋靠在他怀里，时不时瞄他一眼。

没想到他从小到大只在照片看到的人，现在正抱着他，照片里的满脸稚气早已被成熟谦和替换掉，生得一副意气风发的向上青年模样。

安元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看得呆呆的，喃喃道，“我从小就知道你，也看过你的照片，感觉你跟小时候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陆云修没有在意他手上的动作，自然地去搭他的话。

“嗯……长相不一样。”安元沉吟，又细细打量他的脸，虽然成熟了许多，但是五官和照片一样，俊气清秀，就好像时光在他脸上沉淀雕琢，使其更完美。

“变丑了？”陆云修对上他的目光，莞尔一笑。

安元摇摇头，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更好看了。”

陆云修笑出声，“这话我倒是听过很多遍了。”

“你听过很多遍，但是你没听过我说的啊！”安元挑眉说着，骄傲的扬起下巴。

是的。

陆云修默认，抱着他回到病房，拿湿纸巾帮他擦去泪痕。

安元恍惚中又想起梦里那个无助的声音。

我是坏孩子吗？

安元看着坐在他身边的陆云修，月光下他的脸显得清朗，此刻他嘴角正柔和地噙着笑。

“陆医生，我是坏孩子吗？”

陆云修闻声，诧异地转头看安元，他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

“不是。”陆云修回答了个体面的答案，但却不是在敷衍他。

安元虽然喜欢搞各种各样的恶作剧，但是也会去其他病房认认真真地听别的病人倾吐苦水安慰他们，也会尽自己所能去哄正在哭闹的小孩……

这些陆云修都知道。

可是安元并没有高高兴兴地接受，他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差，脸部扭曲狰狞，细手一抄，床头柜上的东西全掉落在地，在一片安静中发出突兀刺耳的声响。

“骗人。”他低着头，阴沉地说。

陆云修伸手去握住刚刚扫东西落地的手，知道他此刻情绪很不稳定，安慰道，“我没有骗你，尽管我知道这个答案是你想听到的，但是我也是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