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服务员哪个不是在培训期表现得机灵聪慧才能分到这儿?谁的眼还不能观个三、四路?
问候不规范通常罚款十到二十,对于沈总监来说罚二十块钱太轻了,他眼都不至于眨一下。
可任他就这么一次一次地目中无人,这也不行。
盛骁站在吧台边,一瞬不瞬地盯着沈俊彬看,春去冬来,三秋已过,还是没得到回应。
他不由得忧伤地叹一口气:工作太难开展了。
百翔的“量刑标准”不科学,应该因人而异。比如沈总监这样几次三番目中无人的,扣他十块怎么行?要扣就得扣得他伤筋动骨,卖身还债。
盛骁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盘算沈总监的“一次”能抵多少钱。
可沈俊彬的发挥受情绪影响严重,着实不太稳定,有的时候不值一百,全靠他力挽狂澜,有时候无所不能,可口得千金不换。
太难了,盛骁又叹了口气。
要令沈总监产生痛改前非的觉悟真是太难了,他也只能鞠躬尽瘁地试一试。
实在不行,就再试一试。
沈俊彬冷面示人,于人不痛快,于己也没好到哪儿去。盛骁在旁边长吁短叹,他听得浑身上下不自在,忍了一会儿,忿忿抽出吧台里的一张便签,用签字笔如咬牙切齿一般重重地写上两个字,推了过去。
盛骁。
盛骁接过纸条,拿得老远看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支笔,“唰唰唰”几声,又推还给了他。
纸条传回来时字面朝下,沈总监纡尊降贵地拈起翻了过来,只见“盛骁”二字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他的名字。
除此之外,盛骁画了一个夸张恶俗又教人面红耳赤的心形,将两个名字圈在了一起。
沈俊彬反应迅速地两指一夹,将纸条的字面折了起来,手心冒汗。他心想,这么幼稚的东西他应该难看地嗤笑,以表轻视,可又觉得累,笑不出来了。他心中冒出一种近似于“算你厉害,甘拜下风”的念头,再下一秒,又想撕了这张纸,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我六神无主,凭什么害我为你一天天牵肠挂肚”。
盛骁走近他一步,两人几乎并肩而立。
“你怎么回事啊?啊?”盛骁说,“我这儿就等着你说往后不嫌我了呢,谁知道你这么狠心,就是不松口。”
沈俊彬:“……你指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盛骁伸出一只手,做出要握手的请求,“只好我对自己要求严格一点儿,让您看了不生气了。您要是觉得行,我就找个地方,咱俩凑合凑合。”
第53章
处于集体生活中的酒店员工们业余时间能开展的娱乐项目不多,捕风捉影算一个。两人皆是众人注目的中心,他们的身边到处都是千里眼和顺风耳,哪怕不被认为是特殊关系,仅仅是过从甚密,对他们的风评是喜是忧也尚未可知。
总而言之,西餐厅实在不是一个适宜讨论这件事的地方。
盛骁不缺心眼,也不是为爱痴狂不顾一切的小青年,沈俊彬没办法傻了吧唧地被他一点就着。
或者说,他已经傻过了,如今被锻炼出了强大的心脏,衣炮弹,在伸手之前就要先想一想,盛骁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
他半信半疑地伸出了自己的手——不算交握,顶多是跟盛骁击了一下掌。
盛骁立即灿然笑了:“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一定要冷静。”
沈俊彬微微垂眼,庆幸自己刚才没表现得太过忘乎所以。
他将纸条折了一折放进口袋:“说吧,什么事?”
盛骁未语又先笑,露出洁白齐整地八颗牙,亲昵而不失分寸地凑近他恰到好处的一小步:“其实,我可以不说的,你也不一定能知道,但是我不能瞒着你啊,对不对?咱哥俩儿得交交心。”
他们俩之间的情分很多,能同船渡,也能共枕眠,却唯独没有“哥俩好”这一项。
一个人说话绕的圈子越大,说明中间的坑就越大。
沈俊彬平静地颔首:“我很荣幸,你请说吧。”
盛骁手指指了指楼上,大约是宴会厅的方向:“上次能源局会议,菜汤滴裤子上那个人,您记得吗?”
沈俊彬:“……嗯?”
他手头的事情太多,脑子里装的数据量庞大。他当然记得盛骁曾为了帮他兜一桩投诉而千里走单骑,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因为怎么样的一个人了,只知道不是善茬。
偏偏盛骁在他面前,他脑子又不爱转弯,想不起那人的模样。
盛骁态度极好地说:“那是我爸。”
一听盛骁跟他谈论“我爸”,沈俊彬精神紧绷地僵在了原地,等了一会儿,却没听见还有什么下文。
信息量太少,他思索了好半天才将两者联系到一起,迟钝地反应过来:“你爸?”
盛骁含情脉脉地冲他眨眼:“巧了么这不是?那可不就是我爸么。”
沈俊彬:“……”
想到盛骁当初一力承担时的大义凛然,想到他眼看着自己提心吊胆地开车送站,想到这家伙回来后心安理得地收下那一信封钱,想到自己因为这件事一度原则尽失,沈俊彬一愠:“盛骁!”
“冷静,冷静。上着班呢,一定要冷静。”盛骁早在他沉思时就已不动声色撤退了一小步,“他年龄大了嘛,难免脾气怪了点儿,您多多理解。要不我把钱还你?”
沈俊彬既气他不早坦白,又终于能对他当日的折腰之举释怀。
后者绝对性地盖过前者,但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