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快好的伤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崩裂。
他也知道这样不利于伤口愈合,但他实在是没时间了,再不去找林景檀,这辈子都说不清了。
可今天见到他才发现自己怎么说也说不清。
为了报恩?一命抵一命?
这样的说辞敷衍得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更何况……自己还杀了那么多的人。
翌日。
林景檀在井边提水,院门被人从外面轻车熟路地打开。
人影逆着光,只能看清轮廓,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语气里满是疲惫:“陈轻羽,你又来干什么,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陈轻羽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到他身旁接过了担子,提着水浇菜了。
林景檀双手抱胸,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事实上他也想不明白,明明先动心的是自己,被背叛的也是自己,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委屈的反而是陈轻羽?
他已经累了,不想再卷上什么麻烦,陈轻羽也好,废物皇帝也好,他都不想管了。
看来又要换个住处了。
一个月后,陈轻羽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上的鞭痕留下了疤,狰狞得甚是骇人。
他仍是每天早上按时去林景檀那帮忙做农活,然而林景檀还是不理他,等到天黑他再回自己在隔壁院子里收拾的房间。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每天能看到林景檀,他就很知足了。
林景檀却不这么想,这一个月里他无数次想偷偷溜走,可陈轻羽一直赖在这里不走,他愣是没找到机会。
他拿起新沏的茶喝了一口,唇齿间都是茶叶的清香。
这……这好像是他泡的茶。林景檀暗搓搓地想把茶杯倒满,谁知听到陈轻羽低低地笑了一声。
“景檀?”话语中还是难掩笑意。
喝了别人的茶也不好意思不理人,林景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前的事我是不会忘的,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目的,别来招惹我了好不好。”
这是一个月来林景檀跟他说的第一句话,陈轻羽开心得险些没听清话的内容。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轻羽还是不肯说出原因。
“你觉得我会信吗?”
陈轻羽苦笑:“我就知道会这样才不想说。”
“然后呢?”林景檀提不起兴致,懒洋洋的。
“时机到了我自会跟你说清。”陈轻羽垂眸看着地面。
“呵,你……”林景檀正想说话,却被远处传来的整齐有序的马蹄踏地和金属撞击声打断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从后院墙头翻出,往街口瞥了一眼——
大批的士兵正在往他们住的院子方向赶去。
林景檀眸中盛满怒火,看向陈轻羽:“原来这还是你的圈套,我竟然傻傻地又信了你一次。”
陈轻羽额角青筋暴起,强硬地拉过他的手腕:“不管你信不信,这次真不是我干的,先走。”
山林里一片寂静,都能听到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两人迈步在落下的枯黄的叶子上,发出微弱清脆的响声。
一片寂静。
可林景檀还是不安。
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突然心悸一般。
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每次有这样的感觉都很准。
果然,利箭破空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具温热紧致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血肉被利刃划开的扑哧声透过单薄的胸膛传来,身后的人却只是闷哼一声就勾住他的腰往山上奔逃。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陈轻羽的背,湿湿黏黏的,不用看都知道被血浸透了,还有那支箭,箭头完全没入了肉中,他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听到了陈轻羽隐忍的哼哼声。
他眼中微微湿润,语气中带着点哽咽:“这次又是苦肉计吗?”
陈轻羽也转过头来,灿若星辰的眸子专注地望着他:“不,哪次都不是,我只是为了你……只是你。”
这一刻,林景檀才明白就算自己再恨他,也抵不过这些年来对他的喜欢,这种感情已经刻入骨髓,理性和理智一碰到就会尽数溃散。
他们两人武功本来属于顶尖那一类,再加上山间小道多,很快就把在背后偷袭的人甩开了。
随便找了一间废弃的林间小屋,林景檀把面色苍白的陈轻羽放在塌上,帮他拔出背上的箭,处理好伤口,换上干净的衣衫。
林景檀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弄好了,他看着塌上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陈轻羽,轻轻的吻印在了他的眉心:“这是我最后一次相信你……最后一次。”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嗯……”陈轻羽悠悠转醒,身上的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撕扯得他浑身难受。
他用胳膊肘慢慢撑起身子,环顾着四周黑黝黝的墙壁。
记忆慢慢回笼,他混混涨涨的脑袋顿时一阵清明:“景檀——”
他心里止不住的恐慌:难道他被抓走了?不,以他的武功是能逃出来的,难道……他是不想管我了?
要是换作以前,陈轻羽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猜测的,林景檀看到他破了个小口子都要担心得不行,可要是现在……
“吱呀——”房门被推开,林景檀抓着一大把还带着水滴的草药进了木屋。
陈轻羽马上把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赶跑:“你这是?”
本以为会没人回答,哪知林景檀对他轻轻笑了笑:“我帮你采药去了,结果迷了会儿路。”
陈轻羽有些不可置信:他……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