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对的。这年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人们嚷嚷着律法严苛,实际倘若哪天失去了律法,反倒可能不知道要怎么生活。
印桐看着自己面前的少年。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带面具的,因而一颦一笑都清晰可见。他还在不停地道歉,一边道歉一边请求,看上去就像一个滑稽的演员。
“抱歉,您能,您能跟我们去一趟天台吗?”他又问了一遍。
印桐心想,这孩子能问出这样的话,大概也是觉得没什么脑子。
前门外的少年们似乎也意识到了同伴言语中的异样,他们发出嘲讽的嘘声,嬉笑着重复着“您能和我们去一趟天台吗”,辱骂他是“没胆子的怂狗”。
印桐看着他们从前门跨进来,推开僵直在自己身前的少年。有人伸手拉扯着他的胳膊,有人拽掉了他的扣子,印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似乎被切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面身陷囹圄,一面冷眼旁观。
他仿佛看到当初的也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小姑娘被这几个肮脏龌龊的年轻人从座位上扯起来。他们拉扯着她的衣服,摩擦着她的rǔ_fáng,甚至隔着裙子抠挖着她的下体,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淫叫。
他说:“别发,这里不行,你们清醒点,先去天台上。”
他说:“你是发情的公狗吗?把你的拉链拽上。”
他说:“怂狗你急着石更什么,我一会会记得赏你一只手的。”
他们说:“小傻子连话都不会说,大概天生o货。”
印桐被他们拉扯着跨进前门外的走廊,那些污言秽语宛若嘈杂的背景音,在他脑海中反复冲撞轰鸣作响。他分辨不清自己是什么情绪,意识不到自己此刻应该思考什么,他只觉得脑海里似乎有个细小的声音不停地呢喃着,就像在说。
“桐桐,我害怕。”
他过头,看向本该空无一物的教室。却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发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趴在桌面上,枕着胳膊,像是睡得正香。
他张了张嘴。
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而心里那个发出声音的孩子就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朋友一样,只懂得一遍遍机械地重复着。
“桐桐,我害怕。”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她甚至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多余的动作。
印桐在副本剧情中转过身,抬头直面走廊外冰冷的白墙。紧闭的窗户将整面墙切割成了一个个方块,晦暗的黄昏漫过窗框向下倾泻,包裹着空气中的尘埃,淹没了整条空荡荡的走廊。
他站在两扇窗户之间的阴影里,僵硬地向前挪动了两步,而后抬起手,将食指塞进了唇齿之间。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然而意识和感知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牙齿咬合的一瞬间,印桐几乎要死在箱庭70的拟真度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食指从牙齿间抽出来,看见自己的指腹上被咬开了一道血口。那些粘稠的血水就像是火山口的岩浆,仿佛被加了无法凝结的buff,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动。
他看见自己举起手,贴着冰冷的墙面,紧贴着夏泽兴之前写下的“4”,缓慢地写下了另一个污浊的数字。
——“3”
r144监管者
董天天被身后传来的哭声震得一激灵。
生而为人二十多年里他还从未怀疑过小姑娘的韧性,毕竟他们家那几个姐姐都是个顶个的厉害,上得厅堂下得广场,从小就把他教育得服服帖帖。
可柯心妍不一样,往远了说,这姑娘是中央城名媛圈里一朵精雕玉器的娇花,一颦一笑都是家里祖母用格尺衡量过的,根本不可能做出半点出格的举动;往近了说,柯心妍窝在这破学校里的三年可始终是个文雅的大家闺秀,说话细声细气从不跟人红脸,也不会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怨声载道。
董天天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温婉”上,几年来也没见怎么更新资料包,结果今时今刻就猛然瞧见这位“大和抚子”般的小姑娘站在他身后,以一种堪称相扑压阵的气势,抡起手中血迹斑斑的消防斧,大喝一声剁烂了自家姐妹的头。
——卧槽。
董天天看得脖子一凉,只觉得身体里窜上一道寒流。
事实上几分钟前他一度产生过要不要干掉柯心妍的想法,毕竟按照箱庭这游戏的尿性,十个n九个未来都要变异,留下一个柯心妍估计也不会成长为什么好“东西”,还不如提前消除安全隐患。
可“杀人”这种反社会行为不是说实践就实践的,箱庭的拟真度已经达到了70,变异之前的n跟常人也没什么区别。董天天自认没有什么靠杀人而满足的怪癖,这要是对着柯心妍就一斧子剁下去,怕是噩梦能做上个十年八载。
——话说回来,三年前第三次箱庭计划最后,柯大小姐是个什么结局来着?
他隐约记得科学院当时存档的记录是“五个幸存者”,可以确定人员里的只有安祈和印桐,剩下的三个几乎都是“失踪”状态。能进这所学校的不是废都里摸爬打滚的“野小子”,就是中央城有钱有势的“少爷”,留下哪个都是正常的,幸存多少人都不奇怪。
——不过五个还是有点少了。
董天天想。
——第三次箱庭计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gm开着推土机把学生们都埋了吗?
他一边想着一边听印桐在光屏那边实况转播,还没来得及思考出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