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环过我的脖子把我的脑袋压进他的肩窝,他微热的手心隔着薄薄的帽子贴在我的后颈上,就像是抓住了我的软肋,握住了我的心脏。
这一路我跑得头晕目眩,如今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我埋进他的肩窝贴着他的脖颈,牙齿扣在下唇上,尝到齿缝间下唇上传来的血腥。
我想起了那天傍晚谭笑说过的话。
她坐在椅子上,湿透的裤子贴着枯瘦的双腿,她哭着问我的指导员:“可不可以和我在一起?”
我的指导员点了点头。
她问:“可不可以永远都不离开我?”
我的指导员点了点头。
他们像结婚一样交换了誓言,在凄冽的暴雨声中相拥,我的指导员像如今抱着我一样温柔地抱着那个女孩,他说:“可以。”
“我永远都不离开你。”
……
印桐顿了顿,他翻过单薄的日记纸,顺着干净而整齐的墨迹,找到了日记的主人留下的一行小字。
他仿佛能看见那个孩子安静地坐在台灯的光晕里,他背对着他,后背紧绷着,依稀可见瘦削的蝴蝶骨。
他听到钢笔尖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少年一笔一划地写道。
……
那我呢?
我应该去哪里?
第21章.表演
一个人要多武断,才能在瞬间坠入爱河?
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指导员的同意是出自内心,哪怕心底里有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你根本就不清楚他们的过去。”
我无法接受谭笑。
也许我谁都接受不了。
然而我并没有打断这场告白,我没理由对指导员的选择说三道四,我甚至还应该违心地祝福他恋爱顺利。
我应该祝福他的,可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对不起。
哪怕谭笑已经把自己的脑袋砸了个窟窿,我依旧对那场告白耿耿于怀。她就像一颗炸弹般突然闯入我的世界,她抢走了我的指导员,还恶作剧般地拉开了保险栓。
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里的每个人都怀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缄默着处处如履薄冰,却将我推进众矢之的。
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没有答案。
我站在医院的大厅里,枕着指导员的肩窝,只觉得浑身发凉。
校医院新刷的白墙冷得吓人,穿堂风呼啸着穿过空旷的大厅,指导员隔着帽子一下下安抚着我的后颈,他停顿了许久,才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试图说些什么,然而千言万语在梗在喉咙里就像一块烙铁,烫得我舌尖发颤甚至吐不出一个单音。我忍不住收紧手臂,却又犹豫着离开他的怀抱,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心里一片茫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我听到指导员叹了口气。
他拉着我的手,温热的手心包裹着我冰凉的指尖,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还带着明显的困倦,他像是许久未曾睡过了,眼睑上一片青黑。
“我想见你,”我听到自己说,“我想见你,我不知道”
电梯的提示音打断了我的话。
指导员瞬间松开了我的手,他背过身去,甚至将我挡在了身后。银白色的电梯门向两边划开,年轻的护士小姐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出来,她身后两个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正提着医院的冷藏箱,压低的帽檐下是一双冷冽的眸子。
我认得那身军装,他们是科学院的人。
护士小姐将他们送出医院大门,而后转身冲指导员笑着打了个招呼,她说:“我还以为你刚刚就回去了。这是谁,你们班的学生?”
指导员没有回头,他甚至向前走了半步,挡住了对方的视线:“还不是,他才刚入学,现在还由我看着。”
“刚入学?”护士小姐说,“那应该是这回替补上来的孩子?”
指导员摇了摇头:“不清楚,我还没接到通知。”
护士小姐不说话了,她像是突然失去了兴趣,撇了撇嘴走回了电梯间。指导员背对着我背脊崩得笔直,一直到电梯上提示数字开始变幻后,才松了口气无奈地看了我一眼。
他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我跟着指导员走出医院,穿过小树林站在操场中央,枯黄的树叶在他脚下嘎吱作响,带来深秋铺天盖地的寒气。他没有说话,拉着我的手柔软而温暖,我跟着他走过空无一人的操场走向还在上课的教学楼,却忍不住停下步伐,站在积满落叶的跑道上。
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
我垂着眸子看着地面,听到风中传来指导员细微的叹息,我想他的视线一定落在我身上,那双眸子里藏着一块火石,烫得我无法与之相对。
他没有说话,也许是在等我开口,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坦白,关于这所学校,关于董天天的那番话,关于死去的谭笑,甚至关于刚才那位护士小姐。
于是我张开嘴,吞咽了一口深秋的冷风。
“你们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指导员打断了我没说出口的话,他拉着我一边踢开凌乱的落叶,一边沿着跑道的轨迹向前走,“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收到了谭笑的邮件,她发了张图片给我,说是校园监控抓住了你夜访教学楼。我本来想找你谈谈你的梦游经历,结果先被科学院的老爷子们抓了壮丁,他们告诉我谭笑昨天傍晚一个想不开把自己的脑袋怼了个窟窿,监控拍到她独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