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下唇被咬出血来,满脑子念叨的都是咒语般的自我催眠,不能睡,不能睡。
“现在开枪,你会后悔的。”
颤抖的手指摸上了□□的扳扣,中原中也半眯起眼睛,让模糊的视线再一次清晰,芬里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直面中原中也,他们相距不远,却也一直差了那么点距离,芬里斯没有任何伪装,她的口罩和护士帽被扔了个干净,真真切切地以一个人的模样站在他的面前。
一头深褐色的头发,微有卷曲,鸢色的眼眸在正好的阳光下反射出冷色的光线,连脸上的神态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芬里斯站在阳光的底下,被中原中也眯着双眼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原本端着的□□也迟疑着放下,口中喃喃着不属于眼前这个家伙的名字:“太宰……治?”
坐在检验台显微镜前的医师紧张地观察分析着中原中也之前吊的药水里的成分,毕竟被两位黑手党干部盯着还是生平第一次,他有些手抖,几次差点打翻手里的玻璃片,记录在纸上的字也歪歪扭扭,太宰治倚靠在药检室的门外,看不出情绪,甚至说得上有些悠闲。
隔着一道玻璃窗,他看见那个医师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检验单递给了芥川龙之介,再由他走出房间,把薄薄一张纸递给了太宰治:“检查结果出来了,主要成分还是葡萄糖,但含有大量的麻醉剂,用量足以杀死一个成年人,还有少量麦角酸二乙酰胺。”
“这是什么?”太宰治打断了芥川龙之介的话,直接提问道。
“可以被称作为致幻剂的药品。”
“这家伙是有备而来。”跟后出来的尾崎红叶一边说着就一边给芥川龙之介打了手势,“不该让中也去追的,之前的那些部下全都跟丢回来了。”
芥川龙之介得了命令就将剩下的人全都带了出去,尾崎红叶扭头看见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太宰治还在门口打量手里的检验单,再补上一句:“太宰,他是你的o,你也来帮忙找找他在哪儿。”
“那家伙肯定没事的啦,大姐头不用这么担心,操心太多会秃顶。”太宰治倒是说得轻松,把手里的纸叠成了个纸飞机,自顾自地把玩了起来,还特地指了指头顶给尾崎红叶看。
尾崎红叶被气得不轻,但也不能和太宰治计较什么,毕竟这是他们黑手党的事,和身为侦探社成员的太宰治压根就没有直接关系。
枪响的爆裂声响彻在了这一片空荡的广场上,只有枪响,没有被子弹洞穿的闷声,躲开了中原中也打歪的一枪,芬里斯遗憾地眨了眨眼睛,与中原中也颜色相近的眼眸里装满了笑意,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面对喜欢的人你也还是会开枪吗?”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混蛋。”中原中也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来回应,感到疲惫的不只是四肢,还有眼睛和大脑,包括刚刚看出幻觉的太宰治模样,他隐隐地知道了自己吊的水里还有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连肩上的疼痛都快感觉不到了,麻醉剂的作用差不多也快要完全挥发出来,他端着枪的手依旧在抖,连举起枪来这么简单的动作都要耗费很大的力气,让他气喘吁吁,事实上他已经快要看不清眼前人的方位了,全凭记忆。
“但你还是犹豫了。”芬里斯不表示反驳,和一个敌人、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论这些没什么意思,中原中也的眼神涣散被她尽收眼底,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了,她摸出了腰间的□□,与中原中也面对面站着,她的枪口瞄准了中原中也的眉心,用的还是那样可惜的口吻。
“你不怕死,你怕太宰治。”
枪响了。
第17章吃醋
中原中也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麻醉剂封闭了他所有的知觉和感官,端着枪的手觉察不到触感,仿佛是握住了一片空气,他努力地去睁开眼睛、去聚焦瞳孔、去分辨眼前的事物,反应到大脑皮层的只剩一片漆黑。枪响之时,他软了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手中的枪彻底脱离了掌控,从手中滑了出去。
芬里斯的这一枪空了,在她开枪的同时,中原中也失去了所有的意识,摔倒在了地上,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枪。芬里斯不耐烦轻啧一声,重新改变了枪口的方向对准地上的人,在广场上疾驰而来的轿车再一次打断了她的击杀计划,方向直奔芬里斯的站位,以这样的速度不消几秒就会将她撞成一片肉酱,她还需要从这群烦人的家伙手里成功脱逃,一旦她执意留下来花费几秒击杀中原中也,那就得在车下做个肉饼了,芬里斯只得迅速地收起了□□,头也不回地跑了。
车子并没有去追她,而是停在了中原中也的旁边,从驾驶座上急匆匆下来的人将中原中也从地上捞起,带进了车里。
中原中也这辈子都不想再一次睁眼时看见医院的天花板了,他长这么大没有进过医院几次,在怀孕了之后就成了医院的常客,三天两头不是这里受伤就是那里不舒服,o科的医生他都快认全了。麻醉剂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他的手脚都还泛着一阵阵的酸麻,小腹部更是一片冰凉,生理上的冰凉,是那种好像在肚子里塞了一块儿冰块的感觉,实际上那里是和正常体温一样的温度。
单人的病房里没有任何人,只有个中原中也躺在里面输液,他尝试着动了动脑袋,颈椎有些酸胀,但并不影响他的移动,扭过头时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