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萌都对双方有些暧昧情愫,但在无锋看来,这情愫浅薄得可以,真在现实之中,不用多久就能散了。当初让时无久和祝萌试试,虽是为了缓和他与祝萌之间的关系,但时无久本身对祝萌也有所动意,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若他们相处一段,能够得到,执念不再,便也不会再那样执着下去……
但时无久竟没打着“试试”的念头,甚至有可能,从一开始他就决定认真。祝萌所求之情是亲情,他所给予的,是爱情。偏偏,这爱情给得又像亲情一样。对他来说,他已把祝萌当妻子,对祝萌来说呢?以往的师父又回来了?
“……师弟他,他只是不懂。”无锋见祝萌目中已浮现迷茫之色,胸中一哽,长叹一声,道,“如若早知道他是来真的,我也便会提醒他,莫要再把你当徒弟对待了……”
他们两人相处,除却亲密了一些,其他时候,和普通师徒又有什么区别?祝萌见到时无久仍是会问好,平日里时无久与他们或是外人相聚时,祝萌也是如普通弟子一般端茶递水——便是祝萌练武犯了错,时无久也和往日一般该训时训,该罚时罚,这两年来他与无常没发现他们的问题,就是因为他们根本不像有问题!顶多有时时无久也会给祝萌倒杯茶、拥抱,往日里虽然少,但时无久也不是没做过,这点亲密,权当是答应之后的后遗症。若祝萌懂得多些,和时无久如夫妻般欢好,说不准也会生出些别的心思,在无比亲密时察觉到爱情,打破师徒的观念。然而,天山附近本已对这事比较开放,派中又因功法生欲而不教这事。大环境不在意,小环境不教,别的弟子们偷偷看些画本,祝萌——无锋倒不认为他没偷看过,但显然,他比别人更不在乎。当初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时无久负责,现在又不避讳告诉无锋他与时无久的私密之事,只与他有身体交`合,他哪里意识得到他与时无久真的是“夫妻”了?
对他来说,欢好亲密,便是和夫妻一样了,可是真正的夫妻,又怎会把对方当作长辈,敬而顺从,不顺则是忤逆?旁人变心,和原先心上人或吵架、或打架、或和平分手,祝萌却是跪下磕头请罪,只有徒弟——小辈才会在犯错之时跪下磕头!他根本全把时无久当师父看待。形式变了一些,根上一点没变。
如若早就知道,如若早就知道!他至少可以提点时无久,叫他换个法子对待祝萌。只是,若早就知道,他们还会同意时无久和祝萌去试吗?这么看来,倒似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你现在……心有他人……”说到这句时,无锋又想叹气,若他心无他人,让时无久改变方法,与他相处还来得及,现下他心有他人,时无久纵换了法子对他,那也来不及了,祝萌能对时无久有暧昧情愫,那就证明他并不是不能爱上他,但是,这个火候,根本不够。如今他人在他心中已是明火,旁的情愫火苗,提也不必提了。
“师弟他只是不懂,只是……现在想必也来不及了……”此话中似有无限怅惘惋惜,祝萌手指颤了一颤,不明缘由地从心头疼到指尖上,疼得手指抽搐,身体颤抖。
“……萌萌。”无锋唤了他的名字,祝萌捏了手指,又垂下了头去,无锋道,“你要离开师弟的话,也许,得离开天山派——”
祝萌面色一白,抓住被子,道:“师伯要赶我出天山吗?”
对武林中人来说,门派观念极重,许多人纵是死也不愿意被赶出去,便是因此。
无锋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你留在天山,师弟放不了手。下山去历练历练,也好让师弟冷静一下。”
很显然,时无久在祝萌——在所有弟子心里,都是个完美的人,弟子们崇拜他,尊敬他,如天下所有徒弟一样,认为自己的师父无论做什么都会做到最好。
祝萌想过所有请罪、补偿他的方法,却没想过时无久会放不了手。那样胸怀广大、尊崇完美的师父,如何会和普通人一样?师父从来都很理智的啊!
似乎看出祝萌所想,无锋道:“如若师弟全无私心,你们早已变回普通师徒了。”
祝萌纵喜欢情`欲,年轻人尝鲜之念,也就那样,若没有药物什么的推动,祝萌冷静下来,便不会再敢去找时无久求欢,时无久毕竟是他的师父,嘴上将军,行动上他一定怯场!两年来还没回到正轨,那定是时无久主动的了。
祝萌却听不懂无锋的意思——他根本就意识不到他与时无久之间的问题。
“这说不定,是个机会。”无锋平静地道,“你与你心上那人,未必能在一起,但此番既决定要她,趁此机会,便和师弟断了吧。”无锋摸了摸祝萌的后脑,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生之事变化无常,谁知道往后会怎么样?若无缘,便莫强求吧……”等他长大了,想必,和时无久分开也只是时间问题。
祝萌从床上爬起来,对着无锋深深一拜:“谢师伯提点。”
无锋让他躺回床上去,想了想,派了个弟子去时无久房门附近看着。
祝萌独自想了半个多时辰,最后,决定找机会向时无久辞行。
以他的年岁,本也快到下山的时候了。
第十八章
祝萌走到时无久房门口时,是深夜,三四更天了。
自从他和时无久住在一起后,他已很少住在原来的地方,也几乎不会在半夜闲逛。
有时无久在,师兄们又都已到成家立业的时候,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