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而他却已过了青春峻爽的华年。当初断桥上一蓑烟雨,阻了他的路,留了她的情。却不想这情一留,便将她推向了灭顶之灾。而他,在最后关头已经明知她将走向这个灾难的时候,却为了自己那一角可怜又可恨的私心,亲手推波助澜,嘴上说着是对她的成全,实则是万劫不复。
辗转许多年过去,他没有派人找过她留下的那个女儿的下落,甚至有意将族谱上她们母女二人的姓名抹去。与其说是不放在心上,不如说是不敢。可有哪个国君会承认自己心中恐惧的呢?
归雪觉察到他在颤抖,缓了口气,慢慢地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你……”百里单于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挪移不开。他多么希望能听到她一句其他答案哪!多么希望她能否定百里若耶方才所言!他非常需要一个人、一个声音来告诉他,那个女儿从不曾存在过,他不曾亏欠过谁。
可惜,这个幻想已经被此情此景击了个粉碎。
季无雨看着这一切,神色由震惊转为冰凉,眼前的景物和人渐渐模糊。他自来到璇元,想了多少办法,总算布下此局,得了行刺百里单于的机会,谁曾想,原是自己的复仇之日,却成了她的一场认亲。她居然姓百里,是他杀母仇人之女。他又该如何面对她,面对眼前的仇人?
他谢谢她,她的出现救了他性命,他原是打算豁出命去也要杀了当年的仇人;他恨她,她的出现阻止了他的复仇和解脱。我季无雨从小便受命于父,要遵从天数,一心辅佐明主,不得有旁的杂念。可母亲是唯一的例外!我被蒙在鼓里十几年,如今得知真相,难道就不能为她报仇,不能给自己一次成全吗!?归雪,归雪,我到底该怎样对你!?
“先给季先生叫大夫来,我再与你说话。”
百里单于此刻心乱如麻,连连点头应下。过了片刻,便有人将季无雨送出去。
归雪眼珠微动,看着眼前的人。这就是她爹……
华服锦衣,珍馐美味,仆从如云。璇元的王上,尊贵的主君,好色的狂徒,无情的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为何母亲当年会为他欢喜?!
“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百里单于结结巴巴地打破尴尬的气氛。
归雪早就看出他言不由衷,眼风淡淡扫过室中血污,清苦地凉笑了一声道:“你不必惊慌。我没想与你相认,更没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补偿。既然此事已经说破,我只想替母亲问一句。你当初,为何要抛下她?”
面前女子目光灼灼逼人,似要将他看穿。
“既不爱,何必相恋?既相恋,为何舍弃?既知万劫不复,为何任她自灭!?”封存于她神识深处的东西一点点冒出,在此时此刻,使她的声音愈发如金石,掷地有声。
前世她稀里糊涂地走过来,什么也不曾知道,什么也不曾了解。这一次,既然已经走到这步,又怎能不替母亲质问一句?!
若邪忙作解围状道:“姐姐,父王有他的苦衷。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逼问?先王后泉下若知如此,也无法瞑目的。”
归雪仰面大笑,笑得如残阳滴血。笑音缭绕,如万柄尖刀环绕百里单于的心脏。
“百里若耶,你也知道什么叫无法瞑目吗?”
无法瞑目……那是她上辈子最后那抹凄凉的尾音。
“这是我父母之间的冤孽。我母亲走了多年,如今我替她问一句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若邪万没料到她会如此疾言厉色,当即愣怔。
巫刹□□立四国之外,维系五洲平衡。为防止这种平衡被破坏,天规定下灵女不可与四国王室联姻,否则必万劫不复。玉青瑶当初便是因执意嫁了百里单于,封后之后三日,便被天规赐死椒房殿中。
断桥相逢,相恋生女,独守巫刹数年,等不到他来接她,便留了女儿一人在巫刹,独自前往璇元寻觅。只为嫁与如意人,纵只有三日,虽遭天谴,亦是不悔。
“我现在还记得母亲离开时的样子。她认定了你一人,一生无悔……王上您现在的后宫,佳丽无数,姹紫嫣红,怕是心里早就没了母亲的位置。你与她留情,却不顾她的以后;她来找你,你亲手把她推向死路;她仙逝了,你还要将她的名字从族谱上抹去。你不配为夫,也不配为父,更配不上我娘的真心!”
“姐姐!”若邪瑟缩了一下出言打断,“姐姐万不可如此说父王……”
百里单于却制止了她,只看着归雪,连连地浅浅地点头,好像在笑,“……你说的好,说的好啊!”
若邪又站到两人中间,向归雪道:“姐姐,不管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