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愤恨自己的无力,或许那是在他的心底一点点积累下来的吧,在被父亲用看物品一样的眼神打量时,在和大哥一起被其他小孩欺负时,在三弟被父亲送走自己连多看一眼都做不到时,在大哥被迫放弃自己的音乐梦想而他在学院里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学员时,他仍记得,以前在学院里,他曾经被人窃取过研究成果,还被反咬一口,曾经在战场上,他驾驶着机甲和对面那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虫子厮杀,没想到会差点被身边的战友捅刀,还有一次,无意间他撞见了长大成人的三弟,冒失地上前打招呼,结果对方请他吃了颗枪子…他失去的,总是要比得到的多
郁长离早就明白了,身边唯一可信的人是他大哥,唯一可靠的人是他自己,同时,多年的人生经历也告诉他,他要时刻做好失去一切的准备,没有为什么,好像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所以早晚会一无所有
现在,身边唯一可信的人没有了,不就正好说明了这一点吗,郁长离心想,还好他早就做好了准备,现在不至于失态,还能继续演下去,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他能冷静地稳步走进那家精神病院,然后,来到那条熟悉的长廊
那里已经不复以往的安静冷清,一些穿着特别制服的人来来往往,还有几个医生和护士被叫来问问题
郁长离随意扫了几眼,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他的步伐不停,一直在那个病房门口才停下,与扑面而来的血腥味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们销毁那些失败的试验品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吧,只不过清理得比较快一点罢了…”
身后不知道是谁在说话,郁长离愣愣的,眼睛一眨不眨,看到那么恶心的画面竟然一点反胃的感觉都没有,刚刚说话的那个负责此事的专员心里忍不住起了一些佩服,还有同情,看到自己的亲人这样死无全尸,承受能力稍微弱一点的人都会疯了吧
郁长离没疯,没哭没叫,甚至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因为不能进去查看,他只是冷静地观察房间里的血肉
“头发呢?骨头呢?”
郁长离声音不大,并且嘶哑,语气平淡,大概是没有颤抖的,专员看他这副平静的样子心里莫名泛起一阵寒意,咽了咽口水说道
“已经被送去研究了”
“哦”郁长离不奇怪,郁长忧以这种死法死去,就代表了他被寄生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他能直到身体死去才被拿去研究,算是一种幸运吧,他已经尽力了,可惜郁长忧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等
“监控在哪?”
郁长离问道,他还想再确认一遍
“你应该先配合我们的调查…”
有个专员不满地看着他说道,话没说完,有人打断了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于是没有人来打扰郁长离,甚至有意避开了他
郁长离知道,他要“避嫌”,而且,大哥的事情瞒不住了,说不定他很快也会因此倒霉,不管是那个可能逃窜了的东西,还是和他意见相反的那一派,这时候不落井下石,真是可惜了
郁长离自嘲地笑笑,回到研究所里,又把自己关在了房间
然后,他连衣服都不换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休息
再然后,他对丰子期说,你帮我记一些事情吧,没等丰子期同意,他一边回忆,一边翻开了相册
…
回忆结束,郁长离就烧掉了相册,丰子期的话他听完就忘了,除了他大哥,别人的话他早就不想听进去了
“喂,你干嘛啊!”丰子期很不了解郁长离烧相册的行为
“不干嘛”郁长离面无表情道,想了想,还是补充了句“我现在忘了他的样子,以后看到他的□□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丰子期:……等等,你这句话信息量略大啊,这么肯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知道你能忘记?”
丰子期下意识问了这个问题,人的记忆有不是电脑上的文件,说忘就忘,哪有这么容易
“做个记忆消除就好了”郁长离随口说道,他想要全身而退,想忘的不想忘的,必须统统忘掉,反正他现在肩上也没有什么担子了,就算是跑到马路上当乞丐,只要他想就真的可以
丰子期:差点忘了这里的技术
“好吧,你高兴就好,只是…”丰子期犹豫了一会,才说“你以后会对自己足够好吗”
老实说,这话让丰子期来说,好像有点怪怪的,他跟郁长离的关系,不尴不尬的,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朋友
郁长离听了他的话,微微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好笑“你对我产生了什么误解?”
“你不觉得你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光看你自己就知道了,你打那个药剂不就是在慢性的自残”
郁长离没有辩解什么,他早就给自己规划好了各种各样的未来,现在只要思考以后要走的方向就可以了
“不管过程怎样,结果最重要,至于现在这个结果,我也只能说我的运气不好了”
郁长离说着,开始收拾起东西“能够活下去就够了,而且在外面混我光靠脑子就行了”
“说不定你多做些善事运气就变好了”
丰子期觉得他还是要把这个人往正道上拉,反正他也要离开研究所了,不用搞那些血腥的实验,他不知道郁长离会不会走别的歪路
“我大哥从来不会这样拐着弯地教育我”郁长离淡淡笑道“你的话太多了”
丰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