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廖大人也可放心,皇上才不舍得委屈大人你呢。”张广之拍着胸脯保证道,身着御前佩刀侍卫的乌墨色锦衣,说起话来比从前也多了底气。想起白日里皇上的种种迹象,一片阴云似的担忧又笼上了张广之的心头。
“那个……不是下官多言,皇上昨日,睡得可好?”趁着还步至皇上用膳的偏殿,张广之压低了嗓门儿。
“昨日?”若是旁人问起,廖晓拂必定留个心眼,一字不提,可张广之是皇上身边可信可用之人,想必事必有因,“昨日皇上不是歇在养心殿了吗?莫非是瞒着咱家,莫非睡得不好?”
“大人莫急,下官只是给廖公公提个醒……”张广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暗骂了几声糊涂,这档子事就算要人来管,横竖也轮不到自己。可看廖公公那副清心寡欲的面相,再不说,怕是要坏事。
“嗯?提什么醒?”
张广之提了一口气,这是能砍头的过失:“下官斗胆再问问廖公公,皇上前日是在何处歇下的?”
“圣上的行踪,张大人应当比咱家数得清啊。”廖晓拂转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薄唇紧闭,又开:“前日皇上也是宿在养心殿的偏殿里,还是咱家亲自送了清心明目的粥来。”
“那再前几日呢?”
张广之从不是犹豫再三的性子,瞧他现下这副吞吞吐吐,廖晓拂不经起了疑问:“张大人可是有话要交代?皇上……可是说了何事?”
“廖公公可想过,圣上登基久了,身边可有女眷?一日日宿在养心殿里,怕夜太长了。”张广之说完就住嘴了,后悔劲儿能扇上自己几个嘴巴。“下官这张嘴不好,大人莫往心里去。”
养心殿本就不是大摆膳食的地方,皇上也只是得空在偏殿用膳。待到了晚膳时候,先由宫人布宴,然后就退得差不多了,只留两三宫女,与廖公公一齐等候着。
祁谟到的时候,身边伺候的大公是义父王过福。自大小姐故去,他就以可见的速度老了些许,斑白了鬓角,唯独那双鹰眼还奕奕有神,给倾慕一世的大小姐看顾着舍不掉的孩儿。
“圣上驾到。”王过福瞧见了廖晓拂,说不出心里滋味,“老奴给廖公公请安。”请安里有谢有怨,矛盾着,谢小福子舍命陪皇上出征,又怨他乱了人伦君臣之道,迷惑了皇上的眼。
廖晓拂也回了礼,明白自己不讨王大公喜欢,直直溜溜地立在一边,皇上来了也不敢多话。祁谟被一行人簇拥着过来,坐端正了,王过福给上了茶,想瞧瞧今日拂儿穿得如何,四目相对,无话无语也是一番别有滋味的你侬我侬。
王过福知道自己再伺候就是扫皇上兴致,弓着背自后退了出去。他一出去,九五之尊再是板着面孔也撑不住了,金龙袖口探出手来,朝那人伸了过去:“拂儿,快过来,给朕摸摸手。”炙热浓烈,一张口就叫身后的宫女不敢抬头。
这声音去掉了一位帝王该有的威仪和严厉,缱绻着,黏糊着,掺杂了太多男子的情与欲。
“诶。”廖晓拂应了一声,缱绻的鸟儿归了巢,飘乎乎地过来,一下接住了皇上的手,接住了天上的恩。颧骨上那片淡柔的红,后颈上那片湿润的香气,是九千岁自己揉上去的胭脂,自己扑上去的香粉。他还是从前那个看一眼太子就没处放脚的小福子,也是敢爱君王的廖公公。
谁不爱这样坦荡的佳人,怕是江山不换。“拂儿想朕了没有?连忙了好几日,少了时辰陪你。”帝王动心也如寻常男子一样,天下都等着他,他偏偏想知道这个人需不需要他,渴不渴求他。
廖晓拂含情的眼尾扫过一眼,像拿羽毛挠了祁谟的心,掌心软绵绵地攥着皇上一根指头。这指头可了不得,执朱批、掌玉玺,能论花舞剑,又能退敌万里。“回皇上,咱家没天下重要,陪的少,不碍事儿。”顾忌着还有旁人,再怎么想和皇上贴在一起热乎,廖晓拂还豁不出去,脸皮比陈鸳薄了那么几层。
掌心叫勾魂儿的小东西挠着,祁谟一下就心软得了不得了,酸胀酸胀的难受。手一用力,那只小手就老实了,原本祁谟还饿得慌呢,也不着急用膳了。“拂儿还没说想没想呢,朕看了几个时辰的折子,一刻也没停了想你。”
廖晓拂是想说自己也想,皇上拽他,他就任由皇上鲁莽地拽过去,腰也软了,团红的脸烧得像飞霞:“咱家……”话开了个头,思念绕在舌头上,说出一半来,又咽回去:“咱家先伺候皇上用膳,饭菜凉了……再热怕不好吃。”廖晓拂已经叫皇上宠惯了,敢用膝盖去磕祁谟的腿,只是人家坐如磐石,自己身子免不得一晃悠。
祁谟这才注意到小福子那颗痣,该像个帝王那般天威自在,重活了一回,活成了一颗情种,疼爱劲儿遮天蔽日地压下来:“诶?这怎么红了?叫朕吹一吹。”
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