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这次没有躲,没有马上低头或是移开目光。她第一次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看到了太后娘娘的脸……
姚喜刚穿过来那会儿第一次照镜子,不对,确切地说是第一次在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就被原主孙喜宝的美貌狠狠惊艳了一把。孙喜宝和孙二狗是兄妹,按说就算外貌有差距,也会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可是孙喜宝和孙二狗硬是没有一丁点儿像,孙喜宝这张脸,在那个穷乡僻巷的地方美得格格不入。
穿过来也有几年了,现在姚喜偶尔照镜子还是会被自己美到。这话听起来蛮羞耻的,其实一点不夸张。她记忆中的自己还是穿越前的寻常模样,可能是过来后照镜子的机会不多,抑或是年头还不够久?她至今没能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的灵魂与孙喜宝的肉身看成一体。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姚喜看清太后娘娘的容貌后,惊艳程度比起当年第一次看到孙喜宝的脸要多一长串加号。娘娘属于粗看只觉得清秀,但是越看越觉得美的那种。
姚喜移不开眼。她脑海中甚至蹿出来一个疯狂的念头:哪怕因为看娘娘这一眼被赐死也值了!
“哀家头上又有落花?”万妼对于姚喜看自个儿的痴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姚喜回过神,羞怯地低下头道:“回娘娘,没有。”
“那你看什么?”万妼故意逗姚喜。
姚喜哪里敢说自己沉迷娘娘美貌无法自拔,只能撒谎道:“奴才什么也没看,刚才走了会儿神。请娘娘恕罪。”
万妼也懒得拆穿,小阉驴耳根红成这样,是个脸皮薄的。说破了,羞得他寻死觅活的就没意思了。小阉驴那心也是脆得很,受不住半点委屈,一不留神就动了死念,整个人都蔫巴了。
回了溪水那边的宫里,万妼被宫女伺候着换了衣裳坐在榻上百无聊赖。
姚喜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守着张小矮桌给太后娘娘剥核桃吃,剥好的核桃仁就放进前面的小碟子里,攒够小半碟就呈给太后娘娘。
“哀家见你早上从司苑局回来时抱着两本书?”万妼拿起块核桃仁咬了一小口,问姚喜道:“读的什么书啊?”
难为小阉驴有好学之心,万妼在想,小阉驴的字写得那样丑,反正自己闲得无聊,不妨教一教他,以后为她记帐办差也用得上。就是不知小阉驴读过多少书,能识多少字,正好借此机会问个明白。
姚喜慌了。那两本哪里是啥正经书啊,就是在旧书摊上淘的话本子,里面还都是情情爱爱的,虽说没什么h的描写吧,但在这个朝代也算sè_qíng了。她是买来当言情看的,在司苑局值夜的时候最无聊,没点东西看,干熬谁熬得住?
姚喜也不敢撒谎。万一娘娘让她把书拿过来怎么办?值房离娘娘的寝宫本来也没多远,两步就到。可是又不太敢说,那两本话本子在现代看来挺清水的,古代看来就未必了。论对h的定义,身为老司机的姚喜有理由怀疑,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们一定不在一个世界。
“奴才买来看着玩的,不是啥正经书。”姚喜在心里祈祷着,太后娘娘千万不要让她拿过来,千万不要,万一娘娘觉得那书尺度太大,觉得她心灵龌龊,一怒之下让她血洒当场就完蛋了。
万妼不过随口一问,以为是什么启蒙读物。本来不好奇的,结果姚喜说不是啥正经书?她倒要看看有多不正经。“去拿来给哀家瞧瞧!”
万妼是世家千金,读圣贤书长大的孩子,从前哪怕府里叫来戏台班子,有些戏目她们这些未出阁的小姐也听不得的。不过闲书万妼也没少看,她从来不是守规矩的人。
姚喜没动弹,用钳子认真地夹着核桃笑着对太后娘娘道:“市井说书的话本子,粗俗得很,内容也挺血腥的。娘娘还是不要看了吧?”
“血腥?比哀家马上命人砍了你的头还血腥吗?”万妼用食指和拇指夹起脑花一样的核桃仁,放在齿间。
“咔嚓!”
核桃被咬掉了一半。
姚喜马上从小杌子上爬起来,扔下钳子道:“奴才马上回来。”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她错了!她居然妄想用内容血腥这种蹩脚的理由吓退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是谁?那是死后必将被写进活本里的风云人物啊!未来多少说书人会醒木一敲,开口就是:前朝啊!出了个妖后……然后底下的观众带小孩的就捂小孩的耳朵,带女票的就捂女票的耳朵,太后娘娘的故事太血腥了,老弱妇孺听不得。
如果古代说书有分级制度,那太后娘娘的故事至少是r级。
再回来时,姚喜怀里多了两本书。她走到塌前,跪着战战兢兢地双手把书呈给了太后娘娘。
万妼接过书看了看,黄纸封皮,连个字儿都没有。
“没有书名?”万妼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粗糙的书。
姚喜乖乖跪着道:“回娘娘,没有。这是坊刻本中的残本,封皮早脱落了,内部也有缺页,不过胜在便宜。”
“唔”万妼读的书多是精校过的内府本,她翻了翻姚喜的书,纸页薄,墨迹脏,粗看都能发现许多错漏之处。她费力看了一页,终于明白小阉驴为什么说这书不正经了。
那一页说的是相府公子翻墙与江湖卖艺的女子偷会……
万妼看了眼跪在脚下局促不安的姚喜。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小阉驴十七八岁,正是对男女之情好奇的年纪。不过这种窃玉偷香的故事还是该少看,孩子家性子没定容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