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面,才知道今日出了大事了。学生游行,结果混入了日本的间谍,当场击毙了十数名学生,人群哗乱。
巴黎警察尚来不及过来援救的时候,几个日本间谍,就统统被一枪爆头了。
明诚没有出校门,街上什么情况不关他的事情,可是在路过一个教室的时候,就看见那些个早上雄心壮志的同学,统统沉默地围成了一处。明诚觉得气氛不对,急忙跑了进去。
正中间,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
他的那位中国上海的老乡,白日里,还一腔热血地喊他过来,来画海报,来……匡扶国家。
“死了一十七个同学。”有人喃喃地说话,“日寇猖狂如此,我辈……也誓死战斗到底。”
明诚跪在地上,久久不言语。
这样的战斗,有用么?
这一日的游行,明楼,王天风,都去了。他们知道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然而学生的热情,学生组织的莽撞,根本不是他们阻挡得了的。
王天风一早上都在骂娘,“就是缺乏教训!这些个臭小子!反了天了……”
两人混入了街边围观的人群之中,找寻着可能出现的日方的间谍或者杀手。王天风向来嗅觉灵敏,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当即找了一处高楼,居高临下。
才发现这条街道,根本就是个陷阱。没有狙击的位置,而且人潮汹涌,一旦发生变故,根本无路可逃。
明楼在人群之中不动声色地解决了数人,他知道烟缸在不远处,本想去找她,这一刻,枪声就响起了。
扫射,居然是扫射。
领头的那一批学生都倒下了。烟缸是躲在学生里的,当即循着枪声和子弹落下的地方,转身就击毙了数人。
人群起了慌乱,明楼过不去了。烟缸闹了这一下,估计也要花点力气逃跑了。
王天风看见一切,他的位置,正好可以命中烟缸的脑门,他认出了烟缸。
他收回了枪。这一次,暂且就放她一马吧。
“你们家那小子不会掺和吧?”王天风跟着明楼回学校的住处。
“他敢!”明楼说道,“我们家的孩子……”
“你们家孩子,最他妈的厉害了。”王天风摇头晃脑的,“煮的面不错。”
明楼开门,结果一室冷清。一瞬间,脸色就凝固了。
王天风进门去看了看,窗没关,边上一个画架,半幅涂鸦,“应该是一早就出门了。”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进明诚的房间,明不在。外面,也只有画架,但是常用的画箱也不在家。
“死的学生里肯定没有他。”王天风去看过一眼,好心提了一句,被明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要你说?”
“你自己担心你就出去找,”王天风在沙发上坐下,“快点找回来,饿死了。”
明楼劝自己,明诚说不定只是去画室画画了,可是心慌意乱,怎么也平定不了,白日里那场游行,聚集了八成以上的中国在巴黎各大学留学的学生,明诚虽然从来不敢违背他的话,可是保不住向来好说话的他被什么同学撺掇去了。
明楼知道自己出去找也没意思,无头苍蝇一样,然而终究坐不住了,刚拿了外套准备出门,明诚就回来了。
抱着画箱,神情恹恹的。
明楼克制着放缓了语气,“去画室画画去了?怎么那么晚回来?”
“大哥。王先生。”明诚对着王天风点头,“我……”
王天风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快二十岁的人眼泪说掉就掉了。
明楼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跪下!”
明诚怯怯的,还是听话地跪下了。
“我说的话,你都当什么了!”明楼只当明诚是跑出去参加游行了,亲眼见了那样的场景,几乎气得七窍生烟,“你大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你就那么急着去送死!”
王天风不想围观夫妻……不对,父亲教育儿子,“我说人都回来了你就少说几句……不到三十的人一副老头子的样子……”
“我没有去,”明诚抹了抹眼泪,哽咽道,“我的朋友……死了,早上的时候……他说……他回来……就和我去写生……”
明楼愣了愣,知道是自己的无名火发大了,“起来吧……”
明诚从地上起来,仍旧抱着画箱,往日里都是背着的,明楼看看他,发现是画箱的背带断了,仿佛还是被人扯断了。
“冒进,不知道好歹,就是这样的下场。”王天风啐了一口,“你见着了也好,你大哥天天恨不得把你藏起来……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怎么就知道怕死呢?”
“我的弟弟的事情关你屁事!”明楼回头骂王天风。
“眼泪擦擦,去,煮面去。”王天风翘着腿,“阿诚啊……”
明楼抄起明诚的画箱就砸王天风,王天风一躲,明诚画箱里的东西哗啦啦地散了一地,颜料翻得到处都是。
几张纸飘了出来,明诚吓坏了,急忙就冲上去捡。王天风比他手快,一把抄起来——
“哼,”王天风冷笑了一声,“看来我是不是到外面去住一晚?明楼啊,我看你是要动家法了吧……”
那几张是明诚随手收进画箱里的,白日里画的,游行的海报。
“你还学会对我撒谎了啊!”明楼一脚就把明诚踹得跪在地上,“你当真是不知死活是不是!是不是有一日,别人抬着你的尸体放在我的面前,你就满意了是吧!”
王天风不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虽然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