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春心服口服。随身带支票和明楼的私章,钱想给就给。谁再说明诚是贪钱背主的人,他梁仲春打断他的腿。
明楼在听完明诚汇报之后,觉得自己的头又大了一些。
此刻已经管不得军统乃至某些上层的人贪污的问题了,这批货,若是出了问题,根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若是被一查到底,这些年在上海的苦心经营,埋下的暗桩,全都要被梁仲春炸上天。
“你知道驼峰运输线的死亡率是多少吗?”明楼揉着太阳穴,眼角的皱纹又深邃了几分,“家国存亡关头,多少人家孩子填进去了,尸骨无存啊……”
“超过三分之一,多于美国轰炸德国的损失。”明诚沉着脸,“陈纳德奉着罗斯福的命令而来,千辛万苦地建起这条路,无数青年子弟舍身赴难,葬身雪山。他们发这样的财。”
“你处理好这些事情,想办法,绕过军统方面,转道公海,由美方运抵西南。”
“美方若知道重庆方面贪污至此,会不会对援华不利?”明诚有这样的担心。
“你以为他们不知道?”明楼冷笑,“驼峰死亡线上运进来的东西,有多少是上等的红酒、香烟和雪茄?”
明诚经手这样的事情多了,不语。
“盟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胜利,眼看着就要上东南亚的岸了,他们需要中国拖住日军的陆军力量。我们万千子弟用命填在了战场上,才换来的‘合作’。”
明楼累极了,往后靠着柔软的椅背。
明诚上前去,脱了手套,想替他揉肩膀。
“忙你的去吧,外面的事还要你去跑。”明楼拍拍明诚的手背,这双手真的举世无双。
还有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幸好有你。
重庆近日又遭了几次小的轰炸。
国民党方面空军力量严重不足,每逢轰炸,民众早已习惯了躲进防空洞里,命不好的,在街上,只能死了。
加之临近元旦了,学校索性提前放了新年假,比往年长了一周多。明台乐得清闲,又没有新的任务传达,待轰炸过了几天,没有动静之后,就让隔壁家的太太照顾明安,带了锦云去逛商店。
木兰却是不开心了。
提前放了假,便要有段时间见不得黎先生了。
方孟韦为警察局的事情忙得团团转,一时也顾不上木兰。谢培东又怕外面出事,不准木兰出门。
好容易等到那一日,方步亭一早就急匆匆地带着谢培东出门了,仿佛是什么“那笔账出了很大的问题”,方孟韦已经几天不在家里了,程小云是管不住木兰的,木兰一耍赖,一哭一闹,便可以跑出去了。
程小云叫家里的保镖跟上,没跟几步,就被小姐疾言厉色要死要活地逼了回来。
木兰知道明台的住处。这是她非要方孟韦查出来的。
方孟韦告诉她地址的时候,顺带说了一句,“你没事不要看那么多西洋的戏剧……黎先生有妻有子,你可不能起别的心思。”
木兰瞪他,“我只是敬重仰慕黎先生。”
木兰穿街走巷,停在明台住处前面,敲门,半天无人应。
“他们夫妻俩一早出门了。”隔壁太太听见响声,出来看,“小姑娘找黎先生呀。”
木兰一下子就拉下脸来,“黎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台和锦云逛了一天,回来的时候,见隔壁家的先生站在巷口里,一直朝着他们招手。
“李兄这是怎么了?”明台以为是明安吵闹了,“可是我的小儿……”
“哎呀,你们可算回来了,那个女娃子要把我家掀了……我婆娘抱着你儿子呢,吃饱了睡了。”李先生跺着脚。
明台看见巷口外面停着的那辆警察局的车,就知道有些事避不开了。
方孟韦是下午回得家。几日几夜不得合眼,忙完了回来休息,结果居然不见木兰。程小云一脸无奈。
联系起前几日木兰逼着他查人家的事情,方孟韦当下冲出门开车往这儿来了。
“我不管我不管!”
从下午四点方孟韦到了这里,到现在七点钟,三个小时的时间,他愣是劝不动木兰。
木兰怕他直接扛她走,抱着李太太的腰死活不撒手,要死要活地闹腾。
李太太还抱着明安呢,明安大概是这个屋子里最冷静的人,吃饱了,睡了,任凭木兰呼天抢地。
“谢同学呀……”明台拉着锦云进了门,“这样和兄长闹不好……”
锦云根本没有忍住,看清了方孟韦的脸,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声“阿诚哥”差点脱口而出。
明台捏了捏锦云的掌心,锦云才收住,转脸摆出了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一壁地用手指戳明台的脑门,“啊呀!你造的什么孽哟,我不活了……”
木兰当即被吓呆了。锦云看起来端庄无比,此刻指着明台的脑门指天骂地的,而她的黎先生哪里有上课时候翩翩公子的样子,畏畏缩缩地低着头,“这是我的学生呀……”
“学校不是放假了伐?你的学生来这里守着你一天哟?”锦云终究不是撒泼的行家,只能装作抹眼泪,“你有工作了,出息了,平时那么晚不回家呀,放假了还有学生……女学生来找你……”
“黎太太!”木兰心思纯净,急忙拉着锦云的手,“我真的就是来找黎先生……就是……有点问题请教先生……我……”
转眼看见她小哥一脸的鄙夷,“我小哥和我闹着玩,我们常常这样的!”
最终木兰只能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