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旧在那硬撑:“文少爷莫要转移话题。凶手一事尚未定论,却又在此说些可有可无的东西。难道文少爷是心有所知,在包庇犯人?”
我嗯了一声,这泼脏水的本领,只见长进,不见退步。
刘仁情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想到我竟然还点头了。他惊地一回首,半晌才道:“徇私枉法,谁给你的胆子!”
我没有说话。
因为有人替我说了。
这天下间,自然有他愿意给胆子便有胆子的人。
“朕给的。”
门被推了开来,我恭恭敬敬叫了声:“圣上。”便也没跪。
即便他是皇帝,却仍当不得我跪。
刘仁情呆立在当下,揉着眼睛,不敢相信。
一身富贵的朱明轩负手笑了笑,自带寒气:“刘大人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与你详谈此次宋城人命之事,包括,八年前的事。”
那颗早早便躁动不安的帝星,还是来了。
庭院中官兵不多,只有少数。我却知道,这东南西北角落里,不知道躲了多少个高手,若小皇帝有任何不妥,就能跳出来把你剁个十块八块。
院中还有人。
是文武昀。
他正偏着头,在研究外面那棵焦黑的树。
见我出来,指着这树,好奇地问我:“这是怎么弄的?”
我讪讪一笑,没敢说是躺在床上那位一个不高兴炸的。搁过往我也没想着他这看着好端端的脾气一上来就爱炸啊。
我瞧了瞧紧闭的房门,道:“他方才进来了。”
文武昀嗯了一声。他当然看见了。
我又道:“他怎么会过来的?”
“……”文武昀没答话,过了一会儿才模梭两可道,“原本就在这附近。故而来得很快。”这话没头没尾,我琢磨了会儿,瞥见文武昀不大自然的神色,忽然间心中便有了猜测。
说来。京中有个谣言。说本朝皇帝在庙中听经时,偶遇佳人,共处了一夜,第二日人却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朱明轩一时倾心不能忘怀,便四处寻找。这本是一段fēng_liú佳话,太熟悉不过,也太正常不过。如果这传闻中的佳人,不是那么……咳,英武不凡一脸严肃的话。
我咳了一声,偷眼瞧当事人。
“暧,这种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
文武昀一脸黑线:“你怎么晓得的。”
呃……
自然有弟弟获取消息的渠道嘛。“别扯开话题。快说。人都过来了。”
文武昀沉默了一下,才将事情原本讲出来。
原来他在京中时,忽觉诸事不顺,货源断了,所经生意又几番波折,心中烦闷得很。便在这时听说京中西霞山妙灵寺里的香火旺盛,几个小哥便劝他去走上一走。说不得能消消霉头。
他们是这样说的。
文武昀便去了。
可他去归去,却也不耐烦做些有的没的,命家仆随寺内师父去登记善款,自己去后头溜达。西霞山草木郁葱,不乏飞禽。山中有清泉汩汩。他一时心旷神怡,便越走越远。
文武昀讲到此处,忍了忍,没忍住:“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
唔,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大约是十分八卦的表情罢。“所以你就遇到了同样乱走的香客,又相谈甚欢,还共卧了一夜,第二天发现他竟然是皇帝。”我顿了顿,补充完整,“你就跑了。”
“……”
文武昀瞧我的眼神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他眉头皱了半晌,才狐疑道:“你不会一直偷偷跟在我后头罢?”
我无语地望着他:“从京城跟到宋城吗?”
文武昀:“……”好像不大可能。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连这种共卧一夜的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哈。我拿折扇敲了敲手心。这自然是古往今来最熟悉的版本了。
可我还有个问题:“为何你走之后,却传出他要找一个女人呢?”
文武昀僵了半天脸:“……谣言止于智者。显然你不是。”
嗯。我确实不是。我拍拍大哥的肩膀,欲语还休:“总之,多谢大哥了。”
他把我的手掸掉,面无表情:“无甚可谢。”
哎。自然是有的。
皇帝就算查出当日与他交谈甚欢的友人是京城多家铺子的掌柜,却也不一定能马上知道他是宋城文府大少爷。大哥说他原本就在附近,想来是正摸到了地方。能这么精准无比赶到,多半是文武昀主动与他联系的罢。
治官还得官。
他原本不欲与之相交,如今却主动请人入府。
这是为了我。我晓得。
我原本只以为,帝星与武星相识相交相缠,不过是天意的安排。万想不到,在其中横插了一脚推波助澜的人,竟然会是我。
我在宋城摆摊以来,已取一粒陈年旧米,一滴无根清水,一条心血织就的红线,一滴慈母指尖血。本想以血为心,以红线为经,将米作六欲,把无根清水当七情。再注入足够的修为。便可将这泥偶塑成。拿它作为武曲星君在下界的替身。
届时情劫也好、命劫也好,一并消了去。武曲星君与我便能功德圆满,从哪来,回哪去。
可武星本命泥偶尚未塑成。因我之故帝武两星却还更快见面了。我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这趟下界说是天命负身,可这负的到底是哪门子命?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天沉迷蜡笔小新,小天使们吃这口安利么?贼好看,贼下饭。
啊明天又要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