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现在就很尴尬。
我忐忑不安地跟着文武昀进了他的房间,等门一关,就开始后悔。我为什么这么听话要过来,若寻个借口,自然也就将此事揭过了。谢容也真是的。这个时候不帮我说话,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呢?
“过来。”
“啊?”
我一惊。
文武昀皱着眉头:“不睡?”
我忸忸怩怩地蹭过去:“大哥,我们都这么大了,挤一张床不好罢?”
文武昀看了我半天,伸手朝一边指了指:“你睡那里。”
我定睛一看。
哦。
还有一张塌。
好吧。
我摸摸鼻子,一下子自在起来,感觉空气都流通了。一边脱外衣一边道:“大哥方才,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么?是什么事?”
文武昀幽幽道:“你房里的许公子,不是人?”
我一件外衣差点没绊在自己脚上。幸得是背对着的,不至于脸上失态也叫人看到。收拾了一下心绪,转过身佯装惊讶:“啊?就算你不喜欢他,也不至于骂他不是人罢?君子不避人之美,不言人之恶。不是你常说的么。”
文武昀认真道:“我说他是否乃异族。并非他意。”
我好奇道:“大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然何出此言。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瞒着我:“我瞧见他坐在厨房的梁上,吃了好些点心。寻常书生会这么做么?哪里像受了重伤,生死濒危的模样。且他体态fēng_liú,亦不大像是等闲之辈。你又这么喜欢他。难道不是他迷惑你?”
嘶……倒确实是心甘情愿栽在迷惑当中。
还当是文武昀瞧见了什么别的东西,原来是坐在大梁上吃点心。许青倒是个爱吃点心的,怎么谢容成了他的模样,就连往日习性也一并改了么?
若有一日他忽然问我,我是喜欢寻常冷冷清清的他,还是喜欢爱吃点心的他,我该如何回答?依他如今的言行,我觉得这个问题他很大可能会问出来。
我一时陷在自己思绪当中,就没听清文武昀的问话。待到他语气已有不善:“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
我才回过神来:“啊?”
文武昀瞪着我:“我说,他所交之友,纪凤来。宋城中并无此人。”
这我晓得。纪家当年尚未进城,所以没在官簿上登记入出记录。熟悉纪凤来这个名字的,无非是我与谢容,还有刘仁情。文武昀那时随皇帝一同去了县衙,定然听说了纪凤来的事。如今提起,一定是因为他将这事藏在心中,要问了很久,现在疑心谢容太重,终于憋不住了。
他既然亲眼所见,我也不便瞒他。实情是万不能叫他知晓的。谢容身在此处一事,我恨不得无人晓得,省得招惹无端是非。我琢磨道:“大哥聪慧过人,想必心中早有了计较,只是一直不和弟弟说。是这样的……”
既然文武昀和皇帝都知道宋城捕快一事非人所为,与其遮掩过度引人生疑,倒不如替谢容谋一层新的身份。
“他自小身体不好。父母便将他送到道观中随师父修身养性。”我胡扯道,“修道之人,大哥你也知道的,会些奇巧小技。这次若非他相助,弟弟怕只会丧身在妖物利爪之下。”
最后一句话倒是真的。我是如何将许公子背回来的,他们也都瞧见了。
文武昀听了,松头略松,显然是被触到了心头。无论如何,纵使从前武曲与我如何生疏,这一世的血缘亲情,却是实实在在。他因为爱护我而怀疑谢容,自然也能因为我而宽待别人。
心神放松之时,他还不忘记训我:“那你这么多年,都学了些什么?成天掐这算那,连自己有危险也不晓得避一避么?”
我:“……”
大哥,算人不算己。若我能算到今日,当初也不会连累得你同我下世走这一遭。再提便要说到陈年旧事。我对文武昀总归是心中有愧。罢了罢了,挨他两句话怎么了,这就叫现世报。
我只盼着这一世将欠他的还完。他归位时,最好能在跨过南天门前,把前尘往事忘个一干二净,省得以后见到了尴尬。总不至于到了天上,还得叫他一声大哥。摇光几个,非得笑死我。
我不想旧事浮上心头,只转着话题问他:“小皇帝要在这呆几日?他与你,不过点头之交吧。如何就亲厚的如自家兄弟一般了?若果真要文家家产,给他就是了。大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差这点钱?”
文武昀皱眉道:“你送得这么轻巧?”
这是自然。反正天下财运集你一身。还怕吃不到饭?钱财乃身外之物,武运可稳天下。这些做服贴了就是助人间帝王的大功德。日后归位也顺利一些,总之可千万别与紫薇帝星有些别的什么拎不清的。
我暗自嘀咕,想想,笑了。
武曲星君会动情么?不大可能罢。石头都能比他多情一些。如今在山里庙间睡一晚就能将感情睡出来,谁信啊。真这么简单,我早将谢容睡上一睡,还折腾这么些年做什么。
文武昀被我一问,大约勾起一些不大愿意回想的事,冷冰冰道:“睡了。”
我:“……”
明明是你喊我来的,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理会我了。
也罢。
我在床塌上躺下,整了整被子,就往里缩缩好。心下盘算着日后该如何办。
谢容既然不是妖,那么当日泥塑未成,定然不是他之过。纪凤来也已远走,想必宋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