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为他犯错,为他赶我走。凡间都说这是变心的模样啊。”
谢容尚在那狡辩。
我正倒水顺气,闻言重重将茶盏一搁:“谢容。”
他立马住了嘴:“啊?”
我道:“我会在这里,不一定是因为你。但是我努力回去,却都是为了你。你明白么?”
“……明白。”
“你真明白?”
“真明白!”
“你再说一遍我心里有谁?”
“我。”
很好。
“但是既然你有了如此误会。不如我们再把事情谈谈开吧。”
有些事我本来一直不想告诉他。可今日这误会实在太离奇了。令我忽然间明白过来,瞒来瞒去,或许不能将事情完美地解决,只会让两人越走越远。
这事说起来远。
我虽主管功禄名运,但是司命手下的活,却得从我那经手。是以天上有些个什么,除司命外,我也全都晓得。其实我不该晓得,因为秘密就该是秘密。知晓的人多了,不好。可是天上那帮什么人啊,都能掐会算啊。他们都能掐会算,知道个丁卯来,我明明白白一本账在那边不看,是不是傻。
这就叫滥用职权。
呵。本君就爱滥用职权,怎么了。
凡间有朝代更迭,天上也会打仗。
大约九百年前,魔族不安份,小打小闹不算,还组织了大部队来吵架,颇有规模。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中天的天将上场不算,西边都派了人过来。几轮混战后,两边都元气大伤,魔界安份不少,天上也无事可干。
我们这边,武曲打头阵,我也随着去助威,只是才去没多久就被人一锤子闷晕了。等醒来时早已风清云淡,又太平得很。
谢容沉吟:“这事我记得。”
我趁机道:“多亏你那位好友,若非他的诛魔剑阵,哪这么快收场。”只是菩提老道付出的代价也有些大,这不回了西天,许久不见人影。
既然是谢容的朋友,我多少也该有些表示:“九百年过去了,他修养的如何了?要不,什么时候我同你前去看看。”
谢容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他性格古怪,不爱见人。你不怕扫地出门?”
我大义凛然:“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多亏他教你阵法,不然你对敌时,岂非少了很大一个助力?那时,你也上过战场的罢。威武还夸你来着。”
谢容嗯了一声,把话题扭了回来:“现在提这些做什么?难道又要打仗?”
我一只手揽上他肩膀,没见他拒绝,就放心大胆地靠了上去。继续与他说。
在天权的事出来之前,大家过得比较松散。结果天权这傻小子高高兴兴下去,凄凄惨惨回来,实在令人不忍心。按照规定,他既然回来了,我得去仙灵簿上看看,若他名字旁的劫字消了,就将他的名字勾去,划到另一本上。
谢容问我:“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知情人都缄默不语。
我想了想,告诉他:“自战后,凡间有魔气滋生,天权领命下去查看。或许是在那里吃了暗亏。既然是负命前往,不被广而告之,也是当然的。”不过我没有说的是,他原本就是因为有劫加身。领命下世,也是顺应天道循环。
谢容哦了一声:“原来如此。”
算是解了他一桩困惑。
不过我还有一桩事没有说。
那时恰巧是我与谢容认识一百五十年,为了小庆一下,我特地邀请他去南海一游。本该早找上他的,就因为天权的事,给耽搁了。这会儿想到谢容,我就一时兴起,想翻翻看他的名字。
他既然同在天上做事,这本子上自然该有名字和经历。
结果我翻了半天,寻不见。
这可是桩怪事。
我怔了半天,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只有与翻阅者本人有关的人,上头才寻不见的。正如通常人都算不了自己的命数一样。
一想到这个可能。
我心头顿时一喜,又一忧。
喜的是谢容果真与我有缘,忧的是这不知是好是坏。
就那么耽搁的功夫,外头忽然进来一个人。
他突然闯进来,我连避也来不及避,与他撞了个正着。
“司命,你……”来人一身戎装,风风火火迈步进来,见是我,一愣,沉默一会,才道,“帝君?”
“是武曲星君。”谢容道。
“不错。是他。他担心天权,所以偷摸想找司命套点话。”
谢容沉默了一下:“……你们都很习惯套话么。”
我摸着鼻子干笑:“哎呀这点小权力么,大家睁只眼闭只眼。”
先不追究滥不滥用职权的事。
关键是武曲看天权,看不见。我看武曲,也看不见。两人一时大奇。
我琢磨道:“武曲星君近日是否察觉异象?”为仙者,多多少少对于自己的命数,有一定的感觉,只是看不真切。
他凝重了神色:“并未。不过之前拜访鼎重真人,他倒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当时我没听明白,也就没放心上。”武曲很快便释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于我等而言,定数就是变数。一切都无须徒劳担忧。”
谢容忽道:“既然你瞧不见武曲的名字,那你先前的说辞……”
诸如不小心烧了仙灵簿之类的话。
我苦着脸:“要不然烧了仙灵簿这么大一桩事,天帝哪那么好脾气,不将我扔到往生台,还美其名曰将功折罪。”
“你故意的?”
“非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