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走了。
我一个人站在亭中,夜风灌进袖袍,琢磨了半天,也不明白他那句成吧,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乌云将夜空遮得不露一丝一毫。但即便是璀璨的星河铺在我眼前,紫薇与武曲两颗星一旦相遇,我便什么也看不清了。身处漩涡中心的人,总是觉得风平浪静,不知周围是如何波涛汹涌的。
我一直在等着他们两星交汇,看命运既定的时刻,到底会发生什么。是否能给个明明白白,将那些我们看不清的画卷铺展开来。
但那一刻真的到来时,却又忽然不大想看。
于仙而言,生命不过是弹指一瞬,一个轮回,一个终点和新的起点。即便仙灵消散于天地,也算不上真正的消亡。我向来觉得对他们来说,是谈不了人情世故的,因为他们活得实在太久,见的太多,稳如老狗。凡人的弯弯绕绕,他们无心计较,任其来去。
凡人实在脆弱,同僚多心存怜惜。然后就栽在这上头。
原来呆在人间十八年,终于还是将我那颗铁石心肠,磨得七零八落了一些。
我掏出那个泥偶。它神情严肃。或许是因为上头有谢容的仙力,就算他此刻不在我身边,我却总觉得他没有走一样。伸手摸了一摸,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就像与他在说话:“谢容,你说,这世间未知的事,会是我们想看的那样,还是不想看的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来把这收了,那摊开,这里别放。
文昌:当家主母。
皇帝:你说什么?
第42章 星宿列张(二)
彻夜长谈,十几年一场亲缘还挺唏嘘的。武曲那小子也不容易,起码我还能明明白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却糊里糊涂,只以为命不由人。伴君如伴虎,冷暖自知。我满腹愁肠,心说果然还是得好好替他着想。
第二日一大早,念及昨夜他难得展露的愁绪与失态,我决定这辈子当一个好弟弟,温情满满地和他打招呼:“大哥早。”
文武昀:“哦。”
然后更加迅速地吃完了早点,并没有给我剩下一星半点。
保持着笑脸的我:“……”
“对了。”他吃干抹净后忽然道。
我精神一振。难道觉得吃独食心有愧疚,要与我道不是?
果见他看向我的神情中带着些许懊恼。
“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呆着,不要踏出文府罢。”
“好……嗯?”
等等?
我惊愕道:“为什么!”
“收拾完东西就要出门了,还经常出去乱跑什么,老实呆着。”
水过还有痕迹留,我还当他昨晚难得敞开心扉与弟弟聊一些陈年旧事凸显温情,竟然全都是假象?这个人一扫前晚愁绪,心肠又硬成了一块铁。等下。若我没猜错,我叫了起来:“大哥,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话都说出口了现在害羞有什么用!再说了有什么好见不得人的!
再退一步说。
你害羞关我什么事!
“府里有什么好呆的,天天都是看腻的东西。”
文武昀正准备列账,闻言道:“嫌府里腻,就呆房里。房里不行,就躺床上。”
总之总有办法令你服贴。
我:“……”
床上没有谢容,我呆不了。
我好忧伤。总感觉自己莫名中了一剑。天外来剑,咄地一声把我钉了个对穿。
最后我忧伤地掰着手指头,长吁短叹地看着朱明轩将府里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了七八日。有点唏嘘不出来了。大哥他通篇没有提什么时候走哇!
他总不会是在耍我吧?
左右被勒令着出不了府,我干脆派了文一出去打探消息。最近有些冷落他,他一直不给我好脸色看,普天之下有小厮敢给主子脸色看的,也就他一个了。啧,就我平时给惯的。
文一这一去,就大半日。
我等得日头都快落下了,他才姗姗来迟。
先一见面,就说别忙,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水,而后眼睛发亮道:“少爷,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我斟酌了一下,先听好的容易心梗,“坏的吧。”
得嘞,他一拍大腿:“大少爷和姓朱的那位吵架了。”
嗯?这消息不是挺好的吗?
我追问:“好消息呢?”
文一诚恳道:“姓朱的那位一生气就跑了。”
“他走啦!”我顿时心花怒放,这可确实是个大好的消息。
文一见我这么高兴,欲言又止,我注意到他神色,让自己镇定下来。
“还有什么事?”
他迟疑道:“他跑是跑了,然后就没回来。”
“然后大少爷去找了。”
“就也没回来……”
我冷静了一下,跳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没人通知我?人呢?都死的吗?”
文一拉住我连连解释:“不是。朱公子身边武功好的人有一堆,他一出去,所有人都跟着出去了。所以大少爷先开始也没当回事。后来见过了晌午都不见人回,派出去跟着的家丁也不见踪影,他这才亲自出去看了。”
我的院子比较远,如果文一不马上回来告诉我,到了晚上若文武昀他们不回来,总也会有人请我拿主意。毕竟我虽然不管事,却也是二主子。但到现在都不与我过问,可见平时我实在不像样子,令他们到了这会儿,都想不起来我。
这两位现在可就是我的祖宗,哪能节骨眼上让他们双宿双栖,还栖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