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明明说着好笑,声线却微微一哽。
我抚着他的后背,问道:“原来这样好笑么……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
云殊君顿了一下,沉沉道:“其实不怎么好笑……那时我多么希望他没有殒身,我虽然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但是一想到……他也许是三界中唯一能救你的人——与你相比,我这一份缥缈的仇恨,不值一提……”
我苦笑道:“我生平最惧他救我,你还是莫要难为自己了……”
“你闭嘴罢!”云殊君斥责道。
我心中忽然一动,小阙曾对我说,见云殊君长跪于帝君金身前,联系他刚才所说仇恨缥缈不值一提,难道说……
我试探地问道:“你难道……也去求帝君了……”
云殊君这次沉默良久,语气异常平静道:“凡人遇到困境,便会去求满天神佛庇佑,那么仙妖又该如何呢?除了求这天命化身的帝君垂怜,我实在不知……还能为你做些什么了。”
“云殊君……”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等我反应过来时,我只知道自己用力地抱住了他,近到他心跳时胸口细微的震动都传递过来,他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挣脱,却任由我将他禁锢在怀中。
我们静静地相拥在这破旧的车厢中,我只盼着这一刻长些……再长些罢……
只可惜,我突然想起一事,郑重问道:“云殊君,告诉我,鹤白如何了?”
自重逢以来,他绝口不提鹤白这两个字,却又为了我做到如斯地步,我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鹤白……”云殊君平稳的呼吸都不曾有半点变化,他只是像是很不解似的,一字一顿反问道:“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我回答,他又追问道:“嗯?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道:“鹤白是否遭遇了不测?还是说我的那具身体……”
云殊君像是在思虑什么,突得冷笑了一声,道:“那日`你的身体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白鹤。”
我顿时松了口气,道:“那就对了……”
云殊君继续道:“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白鹤越变越小,越变越小。”
我道:“这也对……和我预料的一样。”
“再后来,那白鹤就变回一颗蛋了——这,和你想的一样么?鹤别君!”
我瞠目结舌地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变成了一颗蛋?”
云殊君冷笑连连,道:“对,一颗蛋,鹤别!你还有脸问?!”
我不可置信道:“这些年都没有孵化?”
云殊君顿时暴怒道:“我去孵吗?还是让雨燕麻雀去孵?”他猛地掐住我的下巴,寒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小心翼翼道:“这……我的确不曾料到,我……以为……”
“你以为……鹤白如你所想,化成了白鹤又化成了人,与我恩恩爱爱地老天荒,早把你忘的干干净净了!”
我抓着他的手腕,轻轻扯了下来,心思却还在鹤白身上,不禁皱眉道:“这……怎会如此?你可探查过蛋中是否有魂魄?”
云殊君渐渐放开我,坐了起来,他像是思忖了一阵,道:“……没有,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也跪坐了起来,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循着空中的血腥气,试探地抚上他的腰身想要寻到伤处,他只顾着与我生气,身上的剑伤就任由它淌着血,血腥气越发弥漫。
他默默地任由我动作,摸至腰侧,他突然身子微颤,瑟缩了一下。
自从认识他,便总是看着他受伤,零零碎碎数不清了,大多时候,他都十分冷静地料理好自己的伤势,那剜心之痛,那割裂血肉的伤害,这一切仿佛对他来说都是那样不足为道。
我捻了捻指尖的粘稠,叹气道:“鹤白的事,容我想想……只是你的伤处莫要耽搁了。”
云殊君不知是也想按住伤口,还是怎么……竟然也覆上我的手,随后消沉道:“你在想什么?在想,云殊君原来也是会疼的么?”
我被他说中心事,只道:“你虽有妖力护体,也不要这样不爱惜自己……不要让旁人为你担心。”
云殊君道:“这世上若论‘不爱惜自己’这件事,有你专美于前,我也不算什么。”
听他句句带刺,像是极为气我,我一时却有些隐蔽的欣慰。
我想,他这样生我的气,心中定然还是挂念我的……原来他也希望我活着……原来……他为了我这样伤心。
想到这里,多年来早已心灰意冷的心中,竟然缓缓溢满了暖意。
我又叹了口气,抓着他的手腕晃了晃,道:“快些使个疗伤术出来。”
云殊君这次不再反驳我了,点燃了疗伤白雾,一股清凉之意顺着他的手腕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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