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门被打开,顾纯非端着食案走进来,坐在墙角的小沈言又饿又气,别过头不去理他。
“饿了吧。”顾纯非将食案放在沈言面前,沈言回头瞪他,看到的是被黄昏包裹得温暖柔和的脸,像从前一样顾纯非轻声说:“快吃吧。”
小沈言撇嘴,不一会儿眼泪竟不自觉地啪啪往下掉,心虚,懊恼,歉意,气愤….更多的是难以言状的委屈。
他真的不理我了吗一整天这样想着,心里难受死了。气顾纯非对自己的狠心,又对即将失去他而感到不安。
顾纯非有些无奈地用自己的衣袖帮沈言擦泪。
“别哭了,小言。”
像是确定了什么,沈言停止了哭泣,却还不住的颤抖,含着泪水的大眼望着眼前的同伴眨巴眨巴。
顾纯非对他微笑,代表一切安慰,像从前很多次一样,让人心里暖暖地安心起来。
小沈言一口一口吃着他喂过来的饭菜,心中不再难受,一天的委屈化得无踪,挂着泪珠的睫毛微垂,乖巧可爱。
后来他们再也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两人如往常一般要好,只是它在沈言心中留下了影子,不大不小的那么一块,在渐渐长大后变成不可触碰的雷区。因为自从那次之后,沈言慢慢明白,没有任何人能对顾纯非做出威胁到他自身的事,顾纯非不会允许有这样的人,即使那些事他身边亲密无间的人。
而且,他有一颗足够聪明的头脑和一颗够狠的心。
☆、第3章
第三章
冰雪极地,寒峭九霄。院中少年挥剑自舞,剑风所过之处有雪消融,行如流水,剑气和缓,不衬严寒,浅蓝衣袂翻飞,纯白中的唯一色彩。
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少年立即收剑而立,看着来人从回廊步入院中。黑发未饰玉冠,随意垂在腰际,白玉般的脸和尖细的下巴连女子也无可比拟,单薄的玄色衣裳只在领口与袖处有暗紫云烟纹,不胜萧瑟却又安泰自如。
“四皇子,您醒了。”少年态度恭顺温和。
“嗯,习儿好毅力呢,每天清晨都坚持练剑,”临珣径自走到院中小亭里。
“是啊,也可以暖暖身。”少年微笑着点头,露出左颊不深不浅的酒窝。看到四皇子的动作连忙走过去道:“四皇子,我去换热茶来。”
“不用。”未等少年说完,杯中凉茶已送入口中,临珣转头看向少年愣然的脸,寻问:“怎么了”
“那….那是小人喝过的…..”习儿望向临珣手中的茶杯,不自然的开口。
“哦,习儿嫌我”临珣把玩着手中茶盅。
“不,不是…..小人卑微,与四皇子同饮一盅,实在是辱了您的身份…..”
临珣看着他惶恐的辩解模样,弯了眼睛,秋波细碎荡漾开来,随即又隐隐平复,黑如点漆,深似漩涡。
“没什么的。好了,去备轿。”
“四皇子是要去亲侯府么”
“嗯。”
习儿小心翼翼抱着石桌上的茶具走了。
天子脚下,王城最为繁华,而皇宫周围便是王城的权贵中心。皇宫外的一圈内大多都是朝廷三品以上的大臣住处,且都是帝王钦赐的府邸。四皇子的软轿便在出宫门的不久停下。
习儿将棉帘掀开,四皇子与方才相同,一袭玄色华服,本就修长略瘦的身形更显单薄,精致的脸毫无血色。
习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想着刚才出宫时应坚持把那件裘衣拿来的,四皇子不比习武之人,本就体弱,偏又不爱惜身子般,寒风凛冽也不注重保暖。
在亲侯府外停留着一架马车,临珣瞥了一眼便走进府里。
被府中仆从引着一路前行,先前习儿随四皇子来过几次,对府中景致已无兴致细赏,仆从在园外止步请四皇子自行前去便离开,临珣嘱习儿在此守候,便步入院中岚芳亭。
园中寒梅傲放,灼艳其华,四处积雪通透,映照红颜。园中小径显然经人打扫过,干净明敞,蜿蜒着通向园中心的小亭。
亭中有二人锦衣狐裘,一坐一立,有醇香夹杂着冷冽之气飘然而来,丝丝缕缕,沉醉来人。
“临珣,你来了。”坐在桌前的沈言起身迎去,笑拉着他的手,甚为亲密,“来,快来品尝这雪梅酿。”
临珣含笑接过酒盅,并不同于一般酒器。全身剔透,杯脚四足鼎立,杯中酒清澈见底,映着杯身底的莲花雕纹栩栩如生,竟似漂浮在水中的白莲。
比寻常酒器大一倍,触手冰凉,临珣知道这是西域贡品冰肌觞,果然精致玲珑,别具一格。
酒香醇厚,入口清冽,回味间唇齿中已有淡淡梅香,鼻间梅香萦绕,口中冰雪弥消,这便是雪梅酿的闻名之处。
“怎么样这可是声名赫赫的顾少相亲手所酿哦。”沈言未等临珣开口就邀功,嬉笑着脸,打趣着身后的友人。
临珣这才来得及看向那负手而立的男子,如瀑墨发被一根白玉簪随意挽起,眉目如画,淡然闲雅,一身白色狐裘簇拥着修长身形,更显华贵出尘。
那府外的马车的主人,想必是他了。
他淡淡一笑,有春风拂面的柔和,“四皇子,又见面了。”
“又?我倒忘了与顾少相第一次见面时何时何地了,呵呵。”临珣看向顾纯非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原来你们早已见过,亏我今日还有心为你们引见,看来多此一举了.”沈言讪讪笑着,并没在意临珣的“否认”.
顾纯非走到石桌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