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倒先掉了下来。
吴晓阳抬起左手去擦他眼泪,说不太疼的,岳朝只是拉着他的右手掉眼泪,话也说不出来。
岳朝被吴晓阳拉着站了起来,说我们回去吧不要和大人说,我回家涂点牙膏就好了。岳朝点点头说对不起,手还是没放开,就拉着手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正好赶上吃饭的时间,岳朝怕他用筷子没方便,就帮他拿了勺子,还一个劲往他碗里夹菜,到了洗脸准备睡觉的时候也乖乖地学着吴晓阳的样子帮他打好水,甚至挤了毛巾帮他擦脸。吴晓阳觉得不习惯,呵呵笑着去躲,可还是拗不过他,最后也任他帮自己擦了。
岳朝在李老师这儿玩的乐不思蜀,就连吴晓阳做作业时也在一边拿着他的课本装模作样地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李老师告诉他李珍明天来接他回家时,才发现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李老师眼看着这两个孩子这几天玩的特别好,心里也知道他舍不得。算了算离吴晓阳开学还有几天,就说不然让晓阳去你家玩几天好了。
岳朝忙不迭点头说好啊,转头跟吴晓阳说阳阳去我家玩儿吧,我带你去爬烈士塔,还给你买小龙人的画片。
吴晓阳自然答应,自己收拾换洗衣物,然后又把两本寒假作业放了进去。
第二天李珍约莫十点多到了南平村,李老师留了她吃中饭,说让晓阳去你那住几天吧,开学前我接他回来。吴晓阳叫了声姑姑,和岳朝一起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李珍说本来就打算跟你说的,让岳朝跟着他好好学学,看晓阳多懂事。
岳朝插嘴说我学了啊,这几天我都自己洗脸吃饭,吴晓阳在一边拼命点头作证他说的是事实,李珍搂过岳朝说是吗我儿子真厉害。
吃完饭坐着聊了一会李珍就起身告辞,岳朝很响亮地对李老师说舅舅再见,吴晓阳,也跟着说了句李老师再见。
岳朝这才听到,傻乎乎地说阳阳你真笨,在学校里才叫李老师,平时应该叫爸爸。
除了在李老师和张月的婚礼上那一次,吴晓阳从来没有叫过李老师爸爸。他本来以为叫了那一声之后再出口应该不是难事,可是第二天起床,见到他还是照旧叫着李老师。吴晓阳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可是他虽然年纪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李老师,心里还是清楚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父亲。
岳朝还没发现自己说错话,笑呵呵地拉吴晓阳手上车却拉不动,看他脸才发现他眼眶红着,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老师走过来说晓阳上车吧,过几天我去接你,又用手推了下岳朝的脑袋。岳朝发着呆,还是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这时李珍也走过来说晓阳快上车,司机叔叔等急了,这才把他劝着坐到了后座。
岳朝坐在他身边不明所以,轻声问阳阳你怎么了,手又疼了么。说着把他手拉过来仔细检查,红肿已经消掉,烧焦的那几块也只剩下浅浅的白色的疤,已经是痊愈的样子。
吴晓阳把手缩回来,仍然没有说话。岳朝觉得无趣,干脆也转过头开了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岳朝还是觉得新鲜,想拉着吴晓阳一起看,又想到他不理人,话到嘴边硬生生打住。
吴晓阳气也没生多久,加上昨天晚上因为要去玩太过兴奋而没有睡好,加上车子一路颠跋着,眼皮不受控制地打着架,过了一会便歪着身子睡了起来。
岳朝还在看车窗外,忽然感觉到身体有重量,转过头看到是吴晓阳睡着后身子斜到了自己身上,脖子歪的厉害,眉毛皱着显得很不舒服的样子。岳朝小心翼翼地往车门那边让了让,费力地把吴晓阳的脑袋搬到自己腿上,看到吴晓阳顺势把脚缩到了座椅上,脑袋动了动继续睡,眉头可能也是因为睡得好了而舒展开来,便关了车窗,僵着身子也没有再动。
岳朝家住四楼,吴晓阳直睡到车开到楼下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问岳朝说到了啊,便继续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跟着他们上了楼。
岳朝在玄关拿了自己的棉拖鞋给吴晓阳换上,然后催着李珍说给我再拿一双。吴晓阳站在那里,忽然觉得手脚没有地方安放。
李珍把吴晓接过来放到茶几上,到房间里又给岳朝拿了双鞋。岳朝换上后就拉着吴晓阳说到我房间来给你看好玩的,被李珍拉着说洗个澡再去,在农村呆几天身上都臭了。
李珍把电视打开说晓阳你先看电视,便抓着满脸不甘愿的岳朝去洗澡。吴晓阳看了眼沙发,终究还是没有坐上去。
五
那次之后直到吴晓阳中学毕业,他再也没有去过李珍家。
地板擦的太干净,沙发太平整,他隐约自卑于自己灰扑扑的裤子和脚底板。洗澡的时候不懂怎么用热水器,换下的衣服被李珍与岳朝的分捡之后单独洗了。吃饭的时候不懂要把骨头吐在骨碟里,准备扔到地上才发现桌子下面没有乱窜的大黄狗。
尽管岳朝并没有食言,带着他一起爬了烈士塔,可是那山顶的风景实在太过稀松平常,吴晓阳觉得南平村的任何一个小山坡都有不逊色的美丽。在家里呆的时候除了看电视便是看连环画,唯一美好的记忆便是李珍对吴晓阳说教教岳朝算术,看到岳朝把一百三十写成10030后,因为自己叫李老师而被他骂的笨蛋终于原封不动的还击了回去。
隔了几天李老师过来接吴晓阳,李珍一早便把墩布用洗衣粉浸着,岳朝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