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枫没来,因为事务缠身。大队长、政委、被停职的二中队队长也没来,周盏理解他们的愤怒与惋惜,心中并无怨气。
卡里有很大一笔钱,一半是他与原胥的退伍金,一半是大队长亲自批的“额外补助”。
对两名“离经叛道”的队员,大队长终究是舍不得的。
原胥没有家,不用千里迢迢与姨母团聚。周盏父母尚在,但那个家已经回不去了。寻找落脚点时,周盏问:“山市好不好?离咱们队不远,以后有机会还能回去。”
原胥不答反问:“离你父母家呢?”
周盏愣了一下,原胥说:“山市离你父母家远吗?”
“也不远。”周盏说。
“那就好。”原胥点头:“近一点好,他们只有你一个儿子,虽然现在不想见你,但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还能及时赶过去帮他们。”
周盏与他额头相抵,轻声道:“好。”
自从上次在医院说过那一番话后,原胥的精神状态有了些许好转。
他仍是不记得以前的事,也不相信自己与周盏是一对。但周盏极有耐心,将相识之后的点点滴滴编成半真半假的故事,每天告诉他一点,不管他信不信,第二天仍接着往下讲。
被人喜欢、被人追逐、被人珍视的感觉很新奇,就像在原胥黑白的世界抹了一道彩虹。
他觉得很荒诞,怎么会有个男人突然跑来说“我爱你,你是我的人,你要为我好起来”,但这个男人太特别,他不仅无法将对方推开,还渐渐着迷于对方讲述的故事。
周盏一边给他削苹果一边说:“咱们在新兵连时就认识了,记得吗?”
他茫然地摇头,记忆被一片浓雾包裹,什么也搜寻不到。
周盏继续讲:“你是连里最帅最好玩儿的新兵,那时我在炊事班帮厨,你不认识我,只认得我做的菜。”
原胥偏过头,尽量回忆,眉头皱了起来。
“别想,医生说你想太多会头痛,听我讲就行。”周盏将苹果切成块,“但我认识你,有个成语怎么说?一见钟情。”
原胥收紧手指,紧张得挺直腰背,脸颊也红了。
周盏笑了笑:“我想追你,但不知道怎么追。那时我们都只有18岁,冲动又苦恼。”
说到这里,周盏抬起头,将苹果喂到原胥嘴边,“不问问我是怎么追你的吗?”
原胥垂下眼,结巴了两声,“不,不想知道。”
“但我想告诉你。”周盏把装着苹果的碗放到原胥手中,起身道:“不过今天太晚了,耽误你休息,医生会来找我麻烦。明天再告诉你。”
其实原胥很想知道,说“不想”只是因为难为情。周盏走后,他盯着苹果出神,被痛苦填满的记忆第一次挤进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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