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静养,不能操劳。连日来身体上的疲惫加上药效,让他很快又睡过去。
孙钰昆进来的时候,沈康年已经睡着了,他本来按照沈康年的吩咐,带了文件回来,结果看见人已经睡过去了,不敢打扰他,只好暂时作罢。
某服装加工厂因为拆迁费问题,工人拒绝拆迁,在厂房内公然抵抗。
周围其他建筑陆陆续续都完成了拆迁工作,只剩下一片废墟。
拆迁队实在是没办法了,推土机都开到大门外,但是不敢妄动,生怕出了人命没法交代。工人们在厂房内甚至垒砌了沙袋,仿佛要打一场自卫战似得。一群年纪大的大爷大妈打头阵,振臂高呼。
“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拆迁队带头队长是个光头的中年汉子,人称海哥,长得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带着大金链,穿着白皮鞋,其实也是空有一副皮相,胆子小的很,平日里最怕麻烦。他坐在车里,离大门还有三十多米,可是里面的声音还是震耳欲聋,他听得一阵头大,伸手呼噜了两把自己的光头,开门下车,把手里的烟头深深吸了一口,才扔到地上,用脚仔细的碾灭了,抬脚看了一眼,又踩了一脚,才放心的走了。
海哥往前走了两步,观望情况,只见里面吵吵嚷嚷,片刻不得安宁,他没忍住嘀咕了句。
“这么大年纪了,平日在地铁上要别人让座的时候,没见身体这么好啊。”
这话说的有些以偏概全,但是对于他来说,上面交代的任务完不成,实在是件让人心塞的事情。
这件工厂的老板,拿到拆迁款之后跑路了,还欠工人们三个月的工资。
工人找不到老板,只能扣住这个厂子,不让政府拆迁。一旦厂子拆了,他们今后更是没有能找的这笔钱的地方了。
海哥也不敢轻举妄动,打电话给市长请示情况,想问清楚这“血汗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只有市长的秘书接了电话,说是市长住院了,这点小事让他们按照之前的只是做就行了,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之前的指示就是一周之内拆掉这个厂房,可是僵持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结果。
海哥放下电话简直想骂娘,政府和民众之间的矛盾,是他一个小拆迁队队长能解决的吗。
“不是政府不给钱,是你们老板自己卷钱跑了。”这话就算他说给工人听,又有谁会信他。
海哥冲前面喊了一句:“仔细点,别出事。”,然后就气急败坏的回到车里了。
与此同时,秘书放下电话之后,转身回到了病房。
晚上七点的时候,沈康年才醒过来,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就变了脸色。
“钰昆,为什么不叫我。”
“市长,医生让你静养,我看你睡过去了,就…….”
“下次不要这个样子了。”沈康年一边回答,一边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撑着,想自己坐起来。
可是他刚醒过来全身无力,孙钰昆连忙上前扶他。
就在这个时候,孙钰昆的电话响了。他看见是拆迁队的电话,心里有些犹豫,想起上午的那通电话,心里有些不安。
“接啊。”
孙钰昆接通后还没多久来得及说话,海哥就喊起来了。
第2章第2章
“孙秘书,工人自己放火了,怎么办?”
声音大到让沈康年都听到清清楚楚,“电话给我。”。孙钰昆看沈康年面色阴沉似水,不敢多说什么,将手机递过去。
拆迁队见夜色深了,工人们偃旗息鼓,就想趁机拆迁,谁知道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工人们事先在沙袋上浇了汽油,见这种情况情绪激动,自己点了火,想要同归于尽。一时间火光冲天,拆迁队简直被吓傻了,楞在原地不敢动,也不知道该不该救这场火。
沈康年放下电话之后简直气急败坏,自己撑着腰下床开始换衣服,看了下自己的衬衣觉得太浪费时间了,就直接在病号服外面套了毛衣,孙钰昆想拦他,直接被一记眼刀吓回去了。
“你现在马上去找这家医院的值班领导,让他们立刻排救护车过去,有多少去多少。我给消防大队打电话,然后咱们大门前汇合。”
“是。”
这一夜沈康年一直在现场调度,找工厂厂房设计图,安排消防大队灭火,安排伤员救治,疏散人群,安排宣传部写通稿,找网警删除相关谣言,诸如此类的事情一直忙到天亮。
他一直在现场,连坐下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那天夜里还下了一点小雪粒,格外寒冷。等到所有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之后,他召集现场所有相关人员开了个短会,严厉的指出这件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只是他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全靠一口气撑着,再怎样摆出雷霆之怒,看上去也是气虚面白,显然中气不足。
一起在现场的同志,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这一晚上都被折腾的灰头土脸。之前一周内必须要拆除的命令是沈康年下达的,弄成现在这个局面,所有人都要被问责,他们某些人心里不是没有怨言。可是这一夜天寒地冻,沈康年挺着八个多月的肚子也守在这里了,一切事都处理的井井有条。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成家,谁家的伴侣也没有在快要生产的时候还这样操劳,顶着寒风站一整夜。现在看他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这些同志倒是都有点不落忍。
人在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肾上腺激素分泌加倍,会忽略很多痛苦,可一旦放松下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