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指过……”
“唔……指过就好。你是怎么推……”
苏瞳打断他道:“给我指婚的时候,皇上也给行殷指了。”云离想他不愿提他自己的事情了,于是撇了刚才的问题,道:“这不是嘉辉第一次给尉迟令指婚?”苏瞳轻轻摇了下头,说“不是”:“而且明霜姑娘是尉迟夫人选的,行殷请皇上指婚。”
原来,这一轮嘉辉指婚只是走个形式。云离想了想,忽道:“尉迟令那么听她母亲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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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仆从的声音高过了所有人:“国师乜大人到了!”
话音落下,忙的闲的站的走的都朝正门涌去。云离来不及想清楚尉迟令的婚宴是不是重要到了能让闭关中的乜沧出关的地步,忙拉着苏瞳顺着人流而去,想为接下来的围观抢占一个视野不受阻的好位置。然不消云离挤,人们见苏辅国也在向正门走,便自动腾出了一条顺畅的道路。
充州太守尉迟大人和尉迟夫人率先迎上去,尉迟令那亲上加亲的岳父岳母次之,两位新人则紧随其后。
乜沧挑这个时间来也是够折磨人的。新人能想到的、拜得着的都拜过了,尽管也想得到皇上和国师,但请帖请不动座上这两位,尉迟令和尉迟明霜不跑一趟皇宫和国师府,也不会有人说新人失了礼数。偏偏拜礼的时辰过了、宴席上的菜品大都成了残局的时候,乜沧不动声色地进了门。门口的仆从不敢请更不敢拦,只得报一声“国师到了”,可当他报过,只见乜沧的脸色垮得厉害,再见府里的客人齐齐涌出来,才知自己这一声吼得十分不当。
行到一半,众宾客看清了:报门的并非国师的侍从,而是尉迟副部这新府里守门的小厮。乜沧竟是只身一人,行色匆匆。这时宾客们也难判断该退还是该迎,斟酌一番,索性排在两边一动不动。
众人捧给乜沧的架子不小,乜沧虽然因那守门小厮略有不快,明面上却也不号表示,只好停住步子,弯腰向在场的都拱过手,不走中间宾客们给他留的大道,捡尚能容人的小路走了。乜沧现在来,好像是专门找尉迟令说话的;他开门见山,让尉迟令跟他去个安静点的地方,尉迟明霜下意识要回避,乜沧却摆手让她也来。
乜沧闭关几年,但像坐了几年牢似的,瘦削了不少,而且闷出了与年龄大为不符的沧桑感。y-in沉的灰色成了他脸上的主色调,乍一看去负重如山,但在云离眼中,他总算是将真实的自己从曾经随师兄游历的少年躯壳中剥离出来了,想必轻松了许多。
尉迟夫人察言观色,全当什么都没发生,暂代新人招呼众宾客入座。
“醒酒”的时间差不多也用完了,云离让苏瞳先回,自己则跟随乜沧和尉迟夫妇七拐八绕,到了距宴席颇远的书房。
乜沧大概没有长谈的打算,尉迟令开了书房的门,请他进去坐,他不挪步,点了点眼前的地面,一派老气横秋的形容。尉迟令和明霜对视一眼,站定,等待乜沧开口。
乜沧:“平时想和你说说,找不到时间……不想今天在你结亲的时候过来,还比平时编个理由见你更引人注目了。”
尉迟令道:“从今天起我分家,住在京城,不再隔三差五地回充州。今后师父有什么想说的,派人告知一声,我带着耳朵去听就是。”
第六十七章
乜沧:“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师父’了,叫‘老师’就好。”
尉迟令怔道:“为何?”
乜沧且不直言,道:“我闭关的这些日子,你替我管控京城异事,张的是我乜家师门的颜面。”尉迟夫妇听出国师言语中有夸奖之意,目光相接之后,明霜福了福身,尉迟令则道:“您既然收我为徒,我定要尽好应尽的职责,不能忝列门墙。”
“你做好了,张的是我乜家师门的颜面;你做得不好,或是行为不当,伤的却是你自己的名声,”乜沧道,“这就是我让你称呼我‘老师’的原因。”他说的每个字,尉迟令倒都能听清、听懂,其言外之意,却令他疑惑不解了。
明霜道:“国师大人要训诫我夫君什么,还请明示。”
乜沧的下巴仍是微微抬着,只拿眼睛斜扫着两人:“‘老师’授人以技,传人以识,学生知其生命之一丝一缕足矣;‘师父’于义理之外,还当鞭策徒弟承其信仰,尽尊长之责使为徒者中心正直,荣与荣,也应辱与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