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练剑?”
苏瞳道:“行殷认为练剑可使人心静……”顿了顿,又补充:“读书使人心躁。”云离理解不了,想着青年方才不屑一顾的神色,发笑道:“一剑一书,一动一静,他为什么把两者反过来?”
“行殷定义的‘静’与‘躁’,在思不在身。”苏瞳解释道,“书中思潮汹涌,冲击心海,故‘躁’;练剑时摒除或杂或j-i,ng的旁人思想,在心中与自己独处,故‘静’。”
云离:“他这样说的?”
“不是。”
莫青总算让自己从郁闷中抽身了几分,发言道:“云离君,行殷兄他常常说练剑静心读书扰心,总归有个他自己的说法。不过他从来不曾详解,我们只好加以推测了……唔,我也觉得行殷兄大概就是有珏归兄说的这种意思。”
云离托腮,食指敲了敲耳廓:“苏公子,你这么懂那人?”他话里有话,苏瞳假装听不出,沉默。云离低头去找苏瞳的眼睛,笑道:“那你分析分析,我三番五次来烦你,为的是个什么?”
莫青竟突然脸红了,红得云离不得不注意到他:“你怎么了?”莫青不知道自己有一生情绪就上脸的毛病,还以为自己能用侧过脸的方式蒙混过去;此时被一眼揪住,他面上的酡红喧哗更甚。莫青连连摇头说不怎么不怎么,云离的好奇心被勾起,哪能放过他,还真就看着他不移眼了。
抓挠再三,莫青拗不过了,吞吐道:“他们说……他们说云离君在苏公子的房间里……挂……挂那种画来着。”云离回忆片刻,“哦”道:“所以呢?”莫青:“所以……所以他们说云离君有……有那种癖好……”末了,他摆手撇清道:“哎呀,这都不是我讲的哦,云离君、苏公子,别生气、别生气!”
云离:“他们?”
莫青小声道:“就是云珏的仙家公子们……”
云离道:“‘癖好’一词太不雅致。”
莫青的脸还在发烫,他好像是觉得自己把自己推到了一个危险的地方,出不来了,急得带了鼻音道:“云离君,我又没见过那些画,我是不信的!”云离:“没见过?”莫青摇头如擂拨浪鼓。云离:“苏公子,你居然不拿出来分享分享。”莫青:“……”苏瞳:“……”
“‘癖好’一词确实不雅致,也不正式,”云离端详着苏瞳道,“唔,‘取向’一词就妥帖多了。”
莫青一怔,搔头不言。
“吃饭没?”云离突然问。
莫青:“吃过了的。”
云离:“我还没吃,先去吃饭。”说完,他上手在淡定地听他瞎扯的苏瞳头上揉了揉,叮嘱他说不管被狗咬了还是被人咬了都得搽药,否则留下疤痕就不漂亮了。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走的时候给苏瞳和莫青带上了书房的门,正要转身去隔壁等筠瑶帮他带的一餐饭,忽而想到了什么,抬脚出了书院大门去了竹林。
果然,竹林沙沙作响,翠枝掩映下,碎竹叶纷纷扬扬,以“行殷”为字的那青年正在林中舞剑。云离找了棵年老粗壮的竹子靠着,看他练剑。
掌握实际剑法者,当属武林人士,平常人练剑往往以虚招自娱或强身健体;是以所谓剑法,流传到民间,常常难逃沦落为杂耍之技的命运。然而,云离旁观那青年挥剑,见得他手中之剑滚动着荧光寒流,刃风裹挟着实实在在的杀意,一刺一挑便是一阵竹叶雨。
忽地,那青年持剑横扫,剑身本未触及地面,空空的破风声之后,被剑势惊扰的气流竟带起数抔迸ji-ang的泥土。瞬间,剑锋急转,剑尖移位,空气仿佛被一股力压缩、具化了,顺着剑尖所指的方向直直逼近云离的鼻尖。
原来那青年早已察觉附近有人。
剑风铺面,云离抬手以绿光化之,与此同时,透过竹林里的缝隙和那青年对视了一瞬。青年周身都是拒人千里的气息,此时他将剑柄一扬,削断了几根柱子,用交错倒下的竹枝把自己和云离隔绝开来。
云离皮笑r-uo不笑,下决心和这人杠上了。他甩出绿光把遮挡视线的竹子撇开,只见那青年正在蓄势练招,此刻被云离打断,身形不由凝住,当即收招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云离:“欣赏你的剑法。不行?”
青年道:“云离君身为仙门人士,作何委屈自己的眼睛,到这儿来看一套上不得台面的剑法?”
云离道:“原来你会喊人啊,我还以为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哎。”
青年道:“‘云珏’二字中的‘云’,我怎可不知?”
手拍腰间,云离唤出“破剑”,接着拂开乱偏乱倒的竹枝走到那青年面前。他这样子,是个正常人都会认为他是要切磋比试,青年立刻横剑挡在身前,预备拆招。云离却站定不动了,问:“怎么称呼你?”
“单名一个‘令’字。”
青年敢在他面前傲,云离就要比他再傲七分八分,立时抬起半侧嘴角道:“你说你单名一个‘令’,我又和你不熟,不想叫你令兄令弟;我也不是你的同窗,称你的表字我又觉得不自在……你不说你自己的家姓,是要我用‘令令’、‘小令’、‘令儿’这样的r-uo麻话叫你不成?”
青年咬牙:“家姓尉迟。”
尉迟令。
“破剑”动了动,自动转向对方手握的剑,似是跃跃欲试。
“哎,初次见面,你尽想着打打闹闹的东西作甚?”云离低头责备“破剑”道,“你先别动。”“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