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潇买的车票有一个靠窗户,让陈斯祈抢了。他找好了位置倒头就睡,也不怕一觉起来感冒了。沈玖言坐在他边上给他披衣服,呼出哈气模糊了他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他稍稍往里坐了些,心里吐槽这破硬座,却也庆幸好歹这边只能坐俩人,临着过道那边就是三个人的坐,俩胖子把中间一个瘦子挤成了汉堡里的芝士,不知什么时候就腾空而起被挤出来了。
“好玩吗?”陈斯祈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问。他看上去还算平静,目光借着玻璃反射看着沈玖言。“我小时候每次坐这种车都巴不得后面有炮撵着,不然怎么也开不快,还要给别的车让路。”
孩子都是性急的,常人大多也不想感受过程艰苦,而是直接享受成果的甘甜。
沈玖言给他买了个奶茶,去找热水冲上,回来的时候座位就被占了。陈斯祈埋着脸大肆嘲笑,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这些对于曾经时常坐火车的人而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反倒是沈玖言这种人一下适应不了,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光看着呆萌了。
“玩牌吗?”陈斯祈拿出一副牌,“没想到竟然会用上,你看车停了。”
广播接着陈斯祈的话继续,火车将在xx站停站三十分钟。
幸好今年这路上没什么大学,不然就不知要停多久了。陈斯祈伸着拦腰差点踢倒对面的人,绿皮火车果然一如既往的对高个人不友好,要是真这么坐上一天,说不定他就要被憋死了。
“这么久?”本也没多长的路,愣因为这左停右停而连山都没进。陈斯祈头也不抬地洗着手里的牌,也不怕吵到别人。对面两个年轻姑娘互相靠着梦周公,在往远看大部分人也或站或坐地打着瞌睡,样子看上去恨不得一睡不起。
想来也是,都忙了一年,就等着这时候赶快回家与家人团聚。哪像他,记忆中也没有这种分离时的不舍,更不会有回家时的喜悦。
他轻轻拍了沈玖言一下,让他留意远处一个偷偷摸摸的男子,手脚麻利地偷走了熟睡人的钱包,然后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想追怕也是爱莫能助。
沈玖言算是长了见识,收回目光问他,“玩什么?”
陈斯祈报出个很没技术含量的名字,“拉火车。”他给两人依次发牌,不知怎的话匣子就开了。他说,“如果两个人玩的话拉火车比较公平,我以前和…我以前玩别的就经常输,他们都耍赖。”
显然他是又想不起人了。陈斯祈觉得自己特别亏,万一以前谁欠了他钱,现在怕是不用担心换了。
家在哪里,他记得,那座城市什么样子,他也记得。可他不记得和自己有关的人,不记得安冼告诉他的,那两个过世的父母是否还活着。
如果不是习惯忘记,他早就该察觉到自己记忆里的漏洞,偏偏自己不愿直视。
“哦?那你也够笨的。”竟然人家耍赖都没看出来。沈玖言接过他的牌理了理,没七。“我怎么觉得你在暗示我你在作弊啊?”
“我干什么了?”陈斯祈故作天真地看他,“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别逼逼。”说着,他先放了张黑桃七。沈玖言跟了张黑桃八,他后面有黑桃十,中间却是断的。陈斯祈拿着黑桃九在他眼前晃了晃,孩子气地正面朝上放一边,就是不出。
“我以前最喜欢憋人牌,谁也出不了也可以,我喜欢让人说好话求饶。”
说话时似笑非笑的样子分明是不分对象的捉弄,看他那样子像是又不怎么清醒了。
沈玖言被他卡着出不了牌,还真说了不少自认为不要fae的话。让他这么一闹就玩了一局就过去半个多钟头,火车又开始缓缓启动。
车厢里暗得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蹬腿的灯还在苟延残喘,沈玖言的手机响了,刚接起就被何遥一顿臭骂。陈斯祈转头看着车外,刚才还因为沈玖言胡说八道兴奋不已,现在又彻底安静下来。
不知火车走到哪里,外面的天空一片猩红,积雪压断树枝擦过车窗掉下去,一闪而过。
“我觉得你不应该和我来。”陈斯祈听到沈玖言强行挂了电话,何遥还在那边骂着蠢蛋。他不知为何想笑,“你和我来是希望我能恢复记忆还是能不再神经兮兮?”
沈玖言关了机,“我只是觉得你只要一出来就能清醒不少。”
“一阵一阵,比女人变脸还快,如果你把它当干事也不为过,好歹不用控制不住的哭爹喊娘自己难受。”疯子犯病可是不由自主,他也不想没事干就逃跑,然后被掐个半死啊,还有那坑爹的心情,难受的终究还是他。
外面突然彻底黑了,看不到天空和积雪。陈斯祈打着哈欠说,“进山洞了,等到山洞走到编号一的时候就到家了。”“困了吗,靠我这里睡会儿吧。”沈玖言被何遥骂的一边耳朵都是聋的,他对医学一窍不通,又被陈斯祈弄得晕头转向,现在脑子里就记得不能让这个人跑了,就是进贼窝他也跟着他。
陈斯祈可没他那视死如归的精神,很不给面子地往桌上一趴,霸占了仅剩的一点领土。“少那么娘们的安排我。”
“斯祈…”“闭嘴。”陈斯祈看他那做好忏悔的架势就开始回避。
“你买的戒指我扔了,我赔你一个好不好?…”陈斯祈没吭声,沈玖言当他又不记得了便解释道,“你还记得我被安冼绑架后你一个人走了吗?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后来阿沙说你每天都跟在我后面,我回家你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