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关掉了车里的暖气。
现在请你认真的每一个字,因为现实最终会覆盖掉我留下的所有东西,我已经给你留了睡一觉的时间了,如果你着凉了,记得去医院,因为时间仓促,我没能在走之前给你盖一下被子。
我的游戏账号密码已经发给你的邮箱了,里面绑定的那张卡,密码是000000,记得每个月冲销活动都要买外观。
我的家人会把我忘掉,但会有一个存在代替我,名义上是我的妹妹,事实上并没有这个人存在,其他人根据对我的认知程度不同,记忆都会分配到一个跟我相似的社会地位,但是没有人会再知道我的名字了,没有任何人会再跟你谈起我的任何事情。
叶淑现在应该已经在杭州的某个医院了,她回到学院之后,记忆里关于我的事情会完全消失,麻烦把我留下的项链给她,随便编一个什么借口都可以,里面是归息的能力,如果她遇到危险,只要血统在我之下的所有她判定危险的人都会暂时困入幻境。但是这件事不要告诉她,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每一次幻境展开之后她的记忆都会被消除。
最后谈谈我们吧,我觉得我其实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不管是把你拉进这件事情还是给叶淑留下一个“免死符”,都是我自私的想要做到的事情。但你觉得开心别人不一定觉得开心啊,你不能这么自私,不过别人觉得开心的你不觉得开心,那就自私一点吧,自私一点有什么不好呢?反正值得开心的事情也不多了。
我曾经自私的以为靠我自己,就能保护所有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自己是我生命中最后一个死去的人。
不谈这些了,有机会再去看看《只想住在吉祥寺吗?》吧,我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对很多人,但我做过的事情已经够多了,那些事情都是刻进了事实里的,所以相对于我这个存在,事实更应该被,做这个事情的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只是碰巧是我,所以最后是我。拥有同样能力的人,迷茫得活着,不甘心的死去,他们离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那就我一个人被大加赞赏,岂不是很不公平?
所以我带着他们做过的所有,就此消失,不论是好的,坏的,今天之后都不再会出现了。
我不会成为那些梦魇中的一个,因为我在最后选择了自由。
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谢谢你,再见。
路明非还在往下滑着屏幕,希望还能再看到点什么东西,他实在不相信,为什么一个人真正的想离开,竟然就只有这么一点点想要说的,难道不应该是长篇大论,交代遗产,交代生平,交代自己死后的一切一切。
太阳出来了,雪在慢慢的融化,温度更低了。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所谓的一切一切其实只有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因为这就是她的一切,因为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东京的海底,要留下遗言的时候,自己面对着录音设备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果让现在的路明非回到当时,一定大手一挥就一句:“再见!”
所以她也说了,就这样忘掉吧,再见。
“老妹儿!我懂你的,不告诉别人!”路明非吸了吸鼻涕,对着手机大声说。
长文章的页面变成了空白,路明非没有去刷新它,直接把手机锁屏扔到了副驾驶,一脚油门踩下去,沿着来时候的路狂奔,他知道她会让老大和师兄没事的,那些伤路明非都看在眼里,愧疚在心里,要不是他们挡住了那些东西,可能连那能和周葳蕤说上话的几分钟都没有了。
电话就在路明非一路狂飙的时候响起来了。
“您好,请问您是楚子航先生的家属吗?”
路明非抹了一把脸,说:“是,是我。”
“麻烦您现在来乌镇中心医院一趟,楚子航先生和另一位外国国籍的病人正在昏迷状态,救护车三十分钟前把他们送到了医院,现在正在急救。”
“好,我马上到。”
会没事的,会没事的,不能让人老妹儿白卖命了,你们给我坚强点。
“情况是这样的,凌晨有人拨打了急救电话,发现楚子航先生和恺……”
路明非迅速签着手术单,“恺撒,恺撒·加图索。”
“对,和恺撒加图索先生昏倒在路边,身上有两三道需要缝合的伤口,不过你先别着急,不是很严重,只是现在病人的身体状态不是很好,现在已经在进行手术了,这边有一些文件需要您签,跟我过来一下。”
路明非晕晕乎乎的在一大堆文件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根本没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因为恺撒的签证可能不是常住的那种,所以要签的东西有点多,路明非双手抖得不行,精神状态极差。最后签完了一大堆东西,他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塑料椅子上,感觉四周的空气都冰冰凉凉的,吸进鼻子里的都是刺骨的冷气,走廊上其实开了空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暖和不起来。
可能是心冷了,路明非搓了搓手,把脑袋埋到了手心里。脸上很干,他努力的搓了搓自己的脸,想起了周葳蕤的那句会没事的,确实没事,但也只是自己完全没事,他早就该想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去奢求太多了,当事情进入了一个自己根本不知道会如何发展的局面,肯定很多因素都是不可控的,一个人承受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是有限度的,就像周葳蕤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