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遇见的人类不一样。他们见了我只会害怕的尖叫，然后逃走。”

“啊呀，这可真是失礼。”晴明叹了口气，真心实意地说，“对美丽的姬君居然以尖叫为回答。”

“呵呵……您还真是有趣。”女子似乎被逗乐了，那张美丽的容颜露出一丝笑意，眼睛里露出了好奇。此刻的她多了几分人气，不再像刚才般冷冰冰。

“您是要去观赏雪莲吗？我来为您带路吧。”女子漂浮起来，衣袂飞扬间散落些许冰晶。

雪莲一如晴明想象般晶莹剔透，美轮美奂，视野平坦开阔，能够将这一片皑皑白雪尽收眼底。晴明席地而坐，从袖中摸出一个案几，又拿出了一杯酒、两个杯子，倒满后一个自己拿起，另一个递向女子。

“请用，这酒可是梨花酿，从大唐那边远渡而来的。”

“酒……？那是什么？”

“唔……简要来说，就是能够喝的美味东西。”晴明笑着又抬了抬手。“雪中观景无酒，岂不寂寞得很。”

女子没有靠近他，眼神却注视着那剔透的酒液。

“我不能靠近你。你会被我冻伤的，甚至死亡的。”女子静静的说道，明明眼神那么平静，却很悲伤的样子。

“是吗？”晴明细细的看了女子一眼，笑容微微收敛，他温柔的说道，“姬君不能靠近我，但是这酒您还是可以尝尝的。”案几仿佛被什么举起一样漂浮在半空中，朝着女子飞去。

女子犹疑了下，还是双手端起那个小巧的杯子，她有些惊讶的发现杯中的酒液并没有被冻上，盯了数秒后，她小心的凑近杯子，抿了一口。

酒液滑入喉咙的感觉非常奇特，温暖而甜美，与冰雪与风霜不一样，让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那种感觉堵在他的喉咙里，令原本深埋心底的话轻而易举地就说出了口。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人，明明快死了，却还惦记着和死去妻子的承诺。他说，他曾经答应过要把雪莲带回去给生病的妻子看，却没来得及妻子就逝去了，所以他决定完成那个承诺，哪怕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后悔。他把雪莲给我，还请求我帮他完成这个承诺……我不明白。人类不应该是既胆小又怕死的生物吗？而且他的妻子也已经不在了，为了一个没有意义的承诺付出生命值得吗？”女子喃喃自语，与其说是想要从晴明这里得到答案，不如说是在倾诉自己的疑惑。

“……姬君你还真是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呢。”晴明伤脑筋般地用蝙蝠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脸上蔓延开温柔的笑意：“因为那名男子深爱他的妻子吧，这份爱足以让他奋不顾身。”

“爱？爱的温度很高吗？我明明是感受不到温度的，但是在接过他的雪莲时我觉得自己的手心烫得就要燃烧了……好像连心都要融化了。”

“你又问了一个很难的问题呢。”晴明摇了摇酒杯，杯中很快又再溢满了醇香的酒液。“人类的心、灵魂和感情都是有温度的，亦是可以分享的。我想，姬君之所以能够感受到温度，大概是因为那名男子的心，那份爱意和情感随着雪莲分享给你了吧。”

“心是，可以分享的？”

“是的，很温暖吧？我想那名男子大概是看出了你的温柔，所以才会拜托你的吧。”

“……我并不温柔，所有靠近我的人类和妖怪，都会被这风雪冻死。”

“果然温柔呀。”晴明又笑了，不顾女子瞪他的神情，“是在担心靠近你的人会被风雪伤害吗？”

“可是你看，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的啊。”晴明站起身走了几步，明明离女子还有些距离他却瞬间就到了女子身边，并且握住了女子的手。

“你在做什么！快松开！你会被冻伤的！”

“别去害怕，别去恐惧，这是你的本能，却不是你的本意。”晴明那双清亮透彻的双眼看着她，说得轻而柔：“你不应该待在这个寒冷的地方，你那颗温暖的心会被冻僵的。”

“……除了这里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只有寒冷才是我的归宿。”

“不对啊，你应该适合更温暖的地方，比如百花齐放的春天，鸟声鸣啾、万物复苏，连阳光都和煦醉人；比如梅雨淅沥的夏天，每一滴水珠都散发着青草的香味，仿佛要洗涤净一切污秽；红枫尽染的秋天，适合一同去郊游；冬天亦有暖炉，可以把酒话夜。”

“……听起来真美好啊。可是我不行的。”女子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抿着唇低下了头。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晴明摸了摸女子的头，问道：“你要不要跟我走？我来给你新的归宿。相信我，你值得更好的。”

“新的归宿……？”女子动摇了，她的眼睛里有晶莹在闪动。

“是的，你可愿成为我的式神？”晴明从腰间摸出一张符递了过去，“我名为安倍晴明，是一位阴阳师，你呢？”

女子犹豫半响，终于还是接过了那张符，“我名为雪女。”

在雪女说出自己真名、指尖触到符的那一刻，符发出一阵柔的淡红色光芒，雪女下意识的闭上眼，只觉指尖发热，等白光散去后，符上显示出她的名字，体内似乎也多了什么，仔细去感受是和眼前的阴阳师的契约。

灵力被充盈的感觉太过美好，那时刻跟随着她、包围着她的冰雪也逐渐消退，等到她睁开眼，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晴明温柔笑着的脸。

那个笑容太过美好温暖，直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