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怅然若失地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便将此人此事就此放下了。
黎骞以为谢昱明的事情于此便也告一段落,这段时间里的欢笑与悸动、愉快与摩擦,确实存在,也确实已经成为了过去。然而事实远不如他所想的简单。
大约半个月前,他开始察觉到有一束目光尾随自己——从出门到回家,直到重新被门阻隔,,炽热得快要将他后背灼出两个洞来,且天天如此。但他每每转过头去看,却都没有捕捉到任何可疑人员。
这目光最开始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后来见他没有采取行动,便开始变本加厉,黎骞就是在家里,有时也能感觉到正被人窥伺。
黎骞有意要将人揪出来,直到他第八天有意紧盯着拐弯处的凸面镜走过时,终于逮到了那个天天跟踪的变态。
嗯?这个变态他认识——谢昱明?
他当场就黑了脸,在那面镜子旁站住,看着谢昱明也猛地顿住,熟练地拐到一边的墙后面。他转过身来,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老鼠出洞。果然,过了一会儿之后,那里悄悄探出个脑袋来。看见黎骞还站在那,小老鼠的脸色刷地变白,转身就跑了。
黎骞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意识到之后又有几分懊恼,强压下去,“嗤”了一声,也扭头走了。
那恼人的视线自此三天之后都没有再出现。不过第四天,黎骞便在买菜时“偶遇”了谢昱明——这算得上是他被谢熙磊带走后,两人的第一次正式会面。
那人穿着笔挺严谨的西装,手上却拎着一袋子番茄——黎骞非常怀疑那是他从自家带来的——对方泰然自若地朝他微笑着打招呼,姿态称得上绅士,是以前乖戾的谢昱明也少有的优雅高贵姿态,仿佛手里拎的是动辄上万的礼品袋,而不是几个廉价的、还没熟透的番茄。
他此时已经没有了那两年疯狂的痕迹,仅仅一个月时间,那些荒唐又屈辱的过去在他身上似乎都已化为云烟,不见踪迹。
黎骞没觉得疑惑或不可思议,从去游乐园那天他就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暗暗不能相信,加之刻意纵容、未去追究罢了。
他没有理会谢昱明,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谢昱明:努力保持围笑: )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黎骞两天后在超市又一次偶遇谢昱明。这次他换下了西装,虽然改穿一身休闲舒适的衣服,却依旧被高挑完美的身材衬得格外引人注目。
谢昱明推着胡乱堆满了东西的购物车,见到他就追了过来。“骞!”他语气比上次多了些急切,却没有了一月前的懵懂。
黎骞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他搓揉,把他当作一切,哭着要抱抱的小哭包了,面上虽然不显神态,心里有些怀念、也有些释然。
冰柜旁这条路较窄,不够两个人推着购物车并肩而行,谢昱明只能跟在他后面。他原可以丢下车跑过去找他,却又觉得那样意图太过明显。真要撕下了表面的伪装,只怕黎骞更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了,只能厚着脸皮、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依旧硬摆出偶遇的姿态。
可惜黎骞没有与他叙旧的心思,拿起一瓶牛奶放进车里,拐了个弯,就去结账了。
谢昱明还想追上去,却被人抢了先机,站到了黎骞后面。知道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纠缠会遭他厌恶,他只能隔着一个人尴尬地望着他的背影,手握着推车手柄,慢慢用上力气,露出发白的关节。
谢昱明:好气啊,下次继续努力
黎骞料想以他的脾气,被这样甩了两次脸,大概不会再来自讨没趣了。可万万没想到,谢昱明一场大病后,脸皮也被磨厚不少,连一天都不歇,紧接着就来与他制造第三场相遇。
黎骞刚打开门,就看见他在自己门口站着,勾起薄唇笑得迷人。
“好巧啊,骞——”
巧个屁,都明目张胆地守到家门口来了,还能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来。
黎骞当着他的面“啪”地甩上了门,声音戛然而至。
谢昱明:骞骞还是不理我qaq
黎骞没有走开,而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在门里面静静听着外面动静,半晌后有东西靠在门上,顺着滑落的声音。
他从猫眼里看去,谢昱明和当初从精神病院跑出来守在他门口一样坐着,只是上次他的姿势是蜷缩着,显得极没安全感,这次却是双腿向前大张,微微屈起膝盖,肆意又颓废。
他慢慢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来,点上,放到唇边深吸了一口,吐出长串的白色烟雾。
待要吸第二口时,他顿了一下,碰到了嘴唇边的烟蒂又放了下来,任那支烟自个烧了很久之后。然后出乎黎骞意料,这人摊开左手,露出满是疤痕的手掌,拿着尚在燃烧的烟头狠狠按了下去。
他痛得抽搐了一下,微微仰起头,压抑住缩回手的神经反射。黎骞握成拳的手也猛地一抽,差一点就要打开面前的门。
但他终究没有。
他不是与谢昱明闹脾气,也不否认两人在这三个月以来,难以回避的靠近。可哪怕心在触碰中雀跃欢喜,他的理智也依旧尽职尽责的提醒着,谢昱明与他并不合适——他们之间也许有爱情,但却难以是彼此相伴一生的伴侣。
他们曾经隔着巨大的阶级差异,并因此而分开;后来隔着三年的不同境遇,若不是谢熙磊的请求,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现在,两个人之间也依旧隔着三个月的交缠纠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