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夕寒的背影在夜色中格外单薄,他胸口微微起伏,与转身过来的顾柏时遥遥对视一眼,却转身就朝另一边跑去。
萧何紧张的看着眼前令他措手不及的发展,他不知为什么陆夕寒突然发疯要出去破坏顾柏时的约会,此时陆夕寒跑走了,他向凉亭望去,却惊讶的看到顾柏时也冲了出来,向着陆夕寒的方向跑去,只留下严筱一人在凉亭里。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而自己又把事情办砸了。
萧何朝自己胸口锤了一拳。
“陆夕寒!”
陆夕寒漫无目的地跑着,听到背后顾柏时的喊声也不停下。他脑子里飞快的回想起很多很多事。梨花下看书等严筱的顾柏时,给严筱拍照的顾柏时,把严筱照片放进博客的顾柏时,十三年前和严筱金风玉露一相逢的顾柏时,穿着笔挺西装手持玫瑰前来约会的顾柏时……
他还想起自己,每一次上课时热烈却极力隐藏的目光,每一次去他办公室甜蜜鼓舞的心情,每一次有意无意又小心翼翼的触碰……他把自己所有的喜欢藏在心里,自以为是的浇灌着他的爱情。
而他居然在一个别人爱情记忆里的地方,忍耐着夏夜的蚊虫,满头汗水的放着烟花,给顾柏时和别人的约会增光添彩。
真是太可笑了。
陆夕寒最终还是被顾柏时追上,两人跑的有些累,此时都喘着气。
陆夕寒收拾好所有情绪,在心里打草稿要怎么解释眼前这一切。
他只花了三秒就想好了所有的说辞。
谁让我来的?是萧何让我来帮忙放烟花的。为什么要大喊大叫?看见顾老师有些激动,忍不住喊出了声。为什么喊的是你的名字?哦,因为我太激动了。为什么激动?大概是看到老师终于可以脱单了。
陆夕寒低头沉默着等顾柏时的拷问,汗水源源不断的从下巴滑落。
但顾柏时并没有问他,他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扔在一边,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陆夕寒心里有些慌,难道顾柏时已经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忍不住微微抬头看向顾柏时,却发现顾柏时也正低头看着他。顾柏时的眼中是暗淡月光下的深海,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着让他害怕的暗流,仿佛多看一眼都要溺在里面。
“为什么要跑?” 顾柏时有些生气,声音也褪去了平日里的温度。
陆夕寒本来已经稍稍平静的心情,被他这样一凶,四面八方的委屈都朝他侵袭而来,仿佛此生从来没有这样委屈过,他忍了许久的眼泪登时冒了出来。
顾柏时逼近了一步,用食指挑起陆夕寒的下巴,带着不容反抗的力道,灼热的呼吸拂在陆夕寒的脸上。
“嗯?”
陆夕寒固执的垂着眼睫,紧闭着唇,任顾柏时低头审视他,也一副死都不肯服从的样子。他讨厌这种被顾柏时质问的感觉,明明该被质问的是顾柏时。
顾柏时食指感觉到一阵湿意,他愣了愣,向陆夕寒脸上抚去,惊讶的发现那张小脸上竟已满是眼泪,而那双眼睛还在源源不断涌出新的泪水。那一刻心肠冷硬惯了的顾柏时突然明白了心疼的真正含义,像是被最细的针无声无息的刺在心头,所有无名火都被这眼泪浇灭的无影无踪。他放下手,将陆夕寒轻轻带向怀里,放柔了声音道,
“别哭了,是老师错了好不好?” 他这辈子从未认过这样莫名其妙的错,此时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倒是认的心安理得、心甘情愿。
一直一声不吭的陆夕寒见他认错,却并未服软,反而气焰提了起来,他推开顾柏时的怀抱,抬头质问道,
“老师既然是来约会,又为什么骗我说是去同学聚会?” 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明明是在质问的他,却因为哭泣而声音颤抖,倔强又可怜。
顾柏时立刻否认道,“我没有约会。”
陆夕寒却看到他手里还拿着玫瑰,他眯了眯眼睛,将玫瑰从顾柏时手里夺过来,再一次质问,“你拿着玫瑰,和严筱老师在亭子里卿卿我我的不是在约会?”
他只是顾柏时的学生,根本没有这样质问的立场,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而顾柏时察觉了却不在意。
顾柏时第一次被人这样逼问,还是被自己的学生,微微别开头,有些难堪道,“我只是来相亲。” 他皱了皱眉,接着道,“况且我们也没有卿卿我我。”
陆夕寒却将玫瑰狠狠扔在地上,似乎还不解气,又踩了几脚。
顾柏时见他盛怒未消,好声道,“你到底在生气什么?相亲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他都三十了,尽管自己并不情愿,但相亲对他这个年纪来说,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
陆夕寒听他这样说,却更生气了,他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猫,所有的爪牙都亮了出来,一副随时随地要挠人的模样,此时恨极了,所有乖巧的伪装都通通抛下,恨声道,
“顾柏时,我讨厌你!”似乎还不解气,又加了一句,“最最最讨厌你了!”
他转身要跑,却被顾柏时一手拉住。
顾柏时是真的拿这小孩没办法了,怎么说都不对,怎么说都让他更生气,此刻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将他拉进怀里,用双手禁锢住不安分的他。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深的夜晚,他不能任陆夕寒跑远。
陆夕寒想要挣扎,却挣扎不出来,本就精疲力竭的他自暴自弃的靠在顾柏时肩头哭起来,越哭声音越大。
顾柏时轻轻拍他单薄的背,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