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这句话,迟钦第一感受到的是被冒犯——他并不喜欢自己的事被不相干的人打听和评论。
但在转过身后,他将心底的不悦压了下去与那人打招呼:“芙蓉姑娘。”
火光映着女子俏生生的脸庞,她大大方方地在迟钦身边坐下来:“你也好,之前的那个大个子也好,胧公子还真是有不少奇遇呢。”
“是么?”迟钦顺着她的话回忆了一下,并不觉得那算什么奇遇。
“恩,还有那个方才突然冒出来的黑衣人……他是谁?”
“他叫莫劫,是……”是什么?迟钦的话头一下子卡住了。是一个精巧?是一个奇怪的人?或者……也是什么聚灵化形的器物?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莫劫,而胧祯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关于他的事情告诉自己。
才刚压下的不悦忽然又明显了起来。
芙蓉显然误会了他的沉默:“啊抱歉!我真的不是有意想要打探什么不该我知道的事!”她脸颊微红摆着手:“只是那人出现得太突然,而且、而且你和胧公子之间的关系……”
果然,连这个女子都发现了他和胧祯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么?就算身为有能的灵使,毕竟还是个年轻女子。对于他们这种奇怪的关系还是会……
“毕竟能够聚灵化形的剑灵真的很少见,这些天我一下子就近距离遇到了两个……还被一个连灵使都算不上的人带着。”
啊?迟钦的思考停止了。
芙蓉笑着和他说话,而后略微转身:“那柄法剑是你的本体?我可以拿起来看看吗?”
迟钦忽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要往后倒退数百年,回到他还跟在某个身为灵使的女子身边之时。
他依稀记得那时候偶尔也会有人语带赞叹和羡意地说着相似的话,却不是对他,而是对那个身为他持剑者的女子。
然后她会说……
“抱歉,胧祯才是我的持剑者,你或许应该问他。而在他同意之前……不行。”迟钦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冷淡和严肃一些,而不是像个天人一样带着情绪的波动。
本已伸向白猿剑的那只手停了下来,芙蓉的侧身的动作显得十分尴尬。不过她很快就调整了情绪重新坐正:“也对,是我唐突了。”
“况且,胧祯他虽不是灵使道师,却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芙蓉闻言却是一笑,口中直言不讳:“我只是觉得在遇到刚才那样的危险的时候,一个好的灵使更能发挥出你原本的力量。”说完也不待迟钦回答,女子起身走了开去。
力量……么?迟钦朝白猿法剑看了一会才收回视线,他抬起手腕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有蓝白色的细小光芒缓缓转了两圈才消失。
“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迟钦有点啼笑皆非——这次换薛隐相过来搭话么?这些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没什么,只是和芙蓉姑娘随便聊了聊。”
“是么……”薛隐相点了点头:“如果有什么不对的话请一定告诉我,毕竟你们是第一次来魔幻天。”
迟钦坐在原地看着他,小道长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火光映着他眉目秀丽,却是比方才的女子看起来更顺眼些。
“薛道长不是想来说些别的?”
“恩?”
“比如放在那里的白猿剑和千火炼——还有我身为剑灵的事。”
薛隐相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若是方才芙蓉姑娘说了什么失礼的话,还请你多多包涵。她在灵术的某些方面可能是急功近利了些,不过那也是她身为灵使的自尊与骄傲所致,人却不坏。”
迟钦挑眉。
“而对我等修道之人而言,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剑灵也好妖灵也罢,基本上都没什么不同。”薛隐相礼貌地朝迟钦笑了笑:“你既然没事就好,只是……若公子你不会处理这帐篷,我倒可以去叫皓阳过来帮忙。”
被拆穿的窘迫并没有持续多久,只因迟钦看到了薛隐相转身瞬间肩头的一阵模糊——是错觉么?他竟看到了一个黄衣圆脸矮墩墩的小娃娃,笑嘻嘻地趴在薛隐相肩头上看自己!
那虚幻的影像还没等他看清就消失了,迟钦终于还是没忍住,出声叫住了他。
“薛道长。”
薛隐相停下正要离开的步子,重新回头看着他。
迟钦叫住了人才想起来贸然询问反而显得自己无礼,于是他改变了话题:“薛道长可知道‘双修’之术?”
薛隐相愣了一下才跟上他的节奏:“双修……当然知道。”
“我只听说过那是道宗的一种修行之法。”
“其实不然。”薛隐相倒是有问必答:“双修之术是一种灵息相合、修为相当之人的修行法门,粗略来说就是通过两人的体脉灵窍来形成一个大的循环,在淬炼灵息的过程中使双方都受益。这本是灵族开创的术法,如今除了道宗之外,不少灵使也会使用这个方式。”
灵族?迟钦想起了胧祯是从哪来的——紫菱洲蕴火国,那是灵族统治的国度。
“那如果双方的修为并不相当,甚至差了很多呢?一个修为并不深厚的人有没有可能在体脉内淬炼他人的灵息,再全数渡给他人?”
“这是一种邪道。”薛隐相皱起了眉:“道宗明令禁止利用他人体脉来淬炼灵息的术法,因为那已经称不上双修,而是将弱者视作鼎炉的强横掠夺之术。”
“如果是你说的……‘弱者’自愿、主动施行的术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