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把身上的泥水抛之脑后,胧祯叹了口气拔起地上的荧灯拿在手中:“接下来可交给你了……莫劫。”
灵璧边的莫劫等他一声喊,便立刻捡起了火种。前足勾着挂坠上的链子,几个起落便纵回了胧祯手上。那沿着灯油燃起的火墙几乎在一瞬间就衰弱下去,仅仅留下几寸高的火苗沿着地上的灼痕残喘。他们头顶的灵璧火网光芒渐熄,如同烧了太久的金属一般暗淡……
——然后整个崩溃为无数火星。
迟钦不等胧祯开口,在第一个雨滴打在头顶之前便振臂一挥。气流的涌动吹起发尾,挡雨的屏障再一次笼罩了两人。
火光消失之后,天地间暂且笼罩在了一片黑暗里,唯有荧灯放着幽幽冷光,却照不清天地。胧祯接过莫劫带回的火种,却打开挂坠上方不及半掌大小的金属片,就着灯光看了一眼。
“过镜时(傍晚六点)了,难怪这幺暗。”他把挂坠收起来挂在了腰间再往黑暗中看去,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的是大片泥泞地面,远处似乎有无数黑东西在流窜,但他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似鳞还是单纯的错觉:“这样完全看不见之前那个矿井在什幺位置啊。”
“那里一带。”迟钦指了个方向。
胧祯点头,将荧灯递给攀在他手臂上的莫劫。只见几条虫足以微妙的角度交错着握住了荧灯杆子,跳到了地上。
黑暗中一点冷光飞速远去,不一会就在某个地方静止不动了,照出一隅斜斜向上翘起的岩石。
“还好这些似鳞不会攻击莫劫,对吧?”胧祯对身边人笑了笑却没得到回应,虽然失去了荧灯,但这点时候已经足够他的眼睛渐渐习惯黑暗。沼泽的轮廓浮现在黑夜里,他们不远处便是一踩即陷的湿泥。
身边的人没动,所以他又伸手比了比:“迟钦,矿井在那个方向。你若是有什幺方便在沼泽上走的术……”
“啧。”听着像是不耐烦,但迟钦却是手臂一伸便将胧祯拉了过来。揽腰将他稍稍抱起,足尖离开了地面。然后视若无物地朝沼泽大踏步走去。
虽然只是一种行动方式,但被刚有过肌肤之亲的人这样搂在怀里,感觉还真奇怪。胧祯暗自挑眉,抓着对方胸前的衣服保持平衡。
迟钦足下如履平地,胧祯一边抓紧他、一边借着依稀天光向下看。剑灵的鞋底基本没有碰到淤泥,只消踩在沼泽表面的小水洼上、留下几圈涟漪,便又再踏出一步。
“水灵之术果然方便。”他低估了一声。
两人没多久就走到了灯光的位置,荧灯被插在矿井口的地上,莫劫如同蜘蛛一般攀在一边,看到胧祯就要跳回来。
“这里应该没事了。”胧祯用脚尖试探了一下才让迟钦放开他,脚底有一层稀泥,底下就是加固过的矿井口。他拿起荧灯,照亮眼前洞穴中一方黑沉沉的水面。
“这水好像很深……你真的没问题?”
回应他质疑的是迟钦一声冷哼,他再次双手结印,衣袖无风而动。洞穴中的水面激荡起来,在两侧洞壁上碰撞,然后水面的正中间突然凹陷了下去,两侧水流则卷起激流、分别从他们左右两侧涌了出去。
巨大水声在狭小的矿井内回荡,他们的两侧都是激流形成的水墙。水中能看到无数惊慌失措的黑虫在挣扎着,却抵不过水流的冲击被带走,间或有虫子奋力扑过来,都被莫劫的屏障挡在了外面、化为干瘪的尸体。
“这里的水气真够混乱的。”即使不是灵使,胧祯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两股力量的冲突。某种怪异的术力从洞穴深处传来,如阴风一般吹过他们的头发,带来一身的阴寒。
只不过如今的迟钦力量比它更强。
“你得一个人进去。”他忽然开口,双手结印的姿势却是不变:“我要在这里维持灵术的力场,不然外面的水会倒灌进来。”
胧祯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就点头:“明白了,你在这里施术抽水就好。”他整了整衣装朝前走。
“但是屏障——”
迟钦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却已经走出了他的屏障之外。只见左侧的水墙中立刻窜出了一只硕大似鳞,发出尖锐的嘶叫声朝他袭来。
黑暗中看不清细节,但站在洞口的迟钦只听到了熟悉的耳鸣般叫声,那个背对他的人就偏过头给了他一个回眸。
“没事,能到这里已经该谢你了。”胧祯手中的荧灯晃悠,冷光映出他肩头的莫劫伸长虫足,将一只扭动的似鳞扎了个对穿。
一群太过细小的似鳞也许很难对付,无法分辨出个体、更无法击中要害。但矿井中的黑虫个体已经很大,一只只朝人扑过来个体的最小也有铜板大小。
莫劫的攻击精确命中每只虫子的头颅,足尖如剑扎进六条虫足之间,然后再把虫尸甩回水中。
枯物矿井的坡度并不大,但却逼冗而绵长。胧祯在一个角度很小的拐弯处停下,想了想将荧灯留在了这里。矿洞两侧还是贴着岩壁奔涌的水墙,令人不觉感叹灵术的奇妙。前方的水随着迟钦施术而越来越少,胧祯握住了挂在腰侧的坠子,轻轻擦亮它。
温暖的火光在他手心点亮,就像握着一个虚幻的火球。周围的似鳞也许是因为畏惧火灵的气息,再也没有朝他扑过来。
两侧洞壁上的水流随着他的深入越来越少,最终完全消失了。矿井的底部有一间屋大小,地上散落着不少半腐朽的枯骨,间或还能看到几个被泥埋了一半的天人头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