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一道鲜红艳丽的身影,宽大飘逸的红袍猎猎迎风飞扬,双腿纤细修长,腰肢紧紧扎束,盈可一握,被卷动的宽袍衬得仿佛被风一吹便要折断一般,众人感叹着纤腰之美,眼光却不约而同的上移,争先一睹美人芳容,此等身段必定要配绝世的容颜,否则都对不起这么华丽的出场。
第18章
可等众人满怀期待的看去,顿时发出一阵失望的唏嘘声。
绝世美人竟然戴了一张闪瞎人眼的银铁面具!唯一能叫人看见的就只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
好吧,也有眼力精湛的,勉强从那对黑眼珠子里挖掘出了些许绝世的味道。只见红衣面具美人缓缓抬起一双素手,手中紧握的鼓槌猛然交击,发出一声清脆的棍棒之声,旋即分向两侧,“砰”的击打在了鼓面上。
沉厚的鼓声回旋在寂静的庭院里,舞动的火光中让人心神随之一震,不由凝神。便见着鼓声落下之际,两列怀抱古老编钟的婉约女子鱼贯而出,依次在间隔的火把之下席地而坐,编钟声渐次响起,仿若远古的旋律沉缓而悠扬飘入耳中。
庄重,肃穆,而又余音袅袅,空灵致远。
在当世,编钟早已失传,有那些个崇古的文人雅士费尽心力的想要寻觅都不得一见,而此时,一整套完整的编钟就这么始料未及的,随随便便的乍然出现在众人眼前,怎能不叫人惊绝拍案。
在座有几位懂行的,已是激动的手脚发抖,控制不住的从席上爬起,要扑上前近距离一观那世人求而不得的绝迹古物,又被身旁的挡住视线的同伴连扯带拽的拉了回去。
席间的骚动不过一瞬,便被接踵而来的沉缓鼓声拉回一片死寂。
空灵悠扬的编钟声里,鼓声一声盖过一声,节奏时快时慢,伴随着那灵动艳烈的红色身影旋转反复,白皙纤长的手臂交击纵横,乌发飞扬,探腰点背,逐渐汇成一曲。
“兰陵入阵曲!”
不知是谁惊声一呼,呼应般,方才还沉缓的鼓声猛然间加快,急促的鼓点伴着恢弘悠远的编钟声,渐渐迸发出激昂的节奏,两侧的摇曳的火舌都似随着那飞快旋转的红色衣袂起伏律动。
海棠飒飒如雨,酒醉清风夜未央。
仿佛有金戈铁马之声从遥远的地平线冲将出来,巍峨广阔的山河之间,千军万马踏踏奔袭,刀光剑影冲天而起,百胜将军一马当先,悍勇冲杀,在尸山血海里劈出一条直往胜利的道路。
便是从未见识过真正沙场战况的世家子弟,也在这一刻被隆隆的鼓声和脑海中的迸出的激烈画面所震撼,冲击的心脏狂跳,呼吸渐紧。
整个席面皆陷入了狂热的寂静,目光炽烈而又涣散,仿佛在望向那一抹火红的身影,又仿佛透过那一抹身影看到了此生都或不可得见的肃杀惨烈。
唯独一人尚保持着几分清明,斜飞的凤眼一瞬不瞬的盯在那道轻灵纤细的火红色身影上,篦子一般一寸不落的从头发丝到脚指头扫了一遍又一遍。
也不知什么时候,鼓声渐歇,只余编钟的余音回荡于飘摇的火把和花树之间。待呆滞的众人回过神来,那鼓架之间早已不见了绝世美人的艳烈身影。
不过还是有人在最初就眼尖的看出了击鼓的并非妙龄少女,而是清瘦少年。但不管是男是女,不管面具下容颜几何,只冲这一场震撼人心的演绎也已当得起一个绝世之美。
“好!妙!简直就是绝了!”煜小侯爷见多识广,也是首个回过味来,抑制不住满心的振奋和激动,拍桌大赞,目光灼灼的冲向始终面色紧绷的苏辄,“这击鼓的美人究竟是从哪儿挖出来的,简直就是个宝啊!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认识!还有那编钟,编钟呐!这是你的私藏还是那美人的所属?不行不行,我等不及了,我现在就要去会一会美人……”
苏辄俊脸骤然一沉。若是他没看错,那击鼓的美人便是迟迟未到席的羸弱少年。
在看见少年的身影出现在艳艳火光之间时,内心说不震动那是假的。他甚至有一瞬怀疑自己看错,因为他从来不知少年竟然如此擅长音律。在听闻今晚有专为他准备的节目时,说实话他并没有有多少兴趣,只当忠义夫人为了助兴从外面请来的舞者。他也从未见少年穿过红色,记忆里那般艳丽张扬的色彩与少年清雅绵软的气质不甚搭配,然而这一刻才发现,那般颜色简直就是天生与那少年相辅相成,浑然一体。
那千百个苦寒艰辛的边关日夜,便是经由那一双纤弱的素手,真实的,震撼的,直入人心的敲击在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脑海,心上。
不觉心跳加快,近乎窒息的充斥着所有的感官。
这是他专为他演绎的一场绚丽篇章。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面具下面的一双黑眼珠偶尔望来时,竟似故意撩人一般,荡漾来去。每一眼都撩的他心血沸腾,难以自抑的叫嚣。
他在撩他?
或者,撩的是在场所有的人?
苏辄面露薄愠。这本该只他一人独享的,偏偏被那么多不知所谓的山猫野兽一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