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朝代已经几乎绝迹,原是用于宫廷奏乐,乐声浑厚恢弘,甚得大家雅士推崇,后来几经朝代更替,每代天子的审美喜好又各有不同,诸如近代便流行奢靡轻逸之风,编钟便慢慢淡出了世人的耳朵,侥幸逸留下来的编钟也俱已残缺不完整,被少数怀古念旧的人收藏。
那位夫子因祖上曾在宫中担任乐官,刚好收藏了半套残缺的编钟,几代人一直试图修复全套的编钟,再次将编钟发扬光大。可叹这位夫子乃是最后一代,膝下又无子嗣可以传承宏愿,见阮清颇有天份,便是忍痛割爱将那套不完整的编钟赠给了爱徒。
阮清不负恩师期望,用了六年的时间便将那一套编钟修补完善。
其实,阮清原本是打算着将编钟修复好之后,第一时间拿给恩师赏玩,在听闻杨太妃要为苏辄举办庆功宴后,立时心生一计,将编钟拿了出来,与手下的丫鬟们一起编了一曲入阵曲。
倒也应景。
阮清觉得可能是那套编钟引起了王爷的兴趣,想了想,心有不舍道:“苏叔叔可惜喜欢那套编钟?我可以送给苏叔叔……”
却闻隔间传来含糊的一声,“不必了。”
阮清本就不舍,自是乐见其成的“嗯”了一声,见隔间不再有话传来,静默了一会儿又自转回书上,窸窸窣窣的啃起点心。
苏辄洗完回来就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了,半蜷着身子面朝里侧,手里还抓着半卷书。
果然是累坏了吧。以往都会等着他上床之后闹腾着说笑一阵,今日却早早的起了鼾声。
想起之前在席间那一曲撼人心弦的入阵曲,苏辄禁不住再次勾起嘴角,心间久久被激荡之感充斥着,竟是难以平静,似满足又似空虚待补。
王爷知恩图报,得了小儿的厚礼,自是要适时回馈一二,于是轻轻的将书从小手里抽了出来,放到一旁,然后掀开被子,长臂一伸,将小儿翻了个个儿,握住小儿纤细的胳膊温柔的揉捏起来。
揉着揉着,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脑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一抹纤折柔韧的腰肢和白皙灵巧的素手,大手顺着胳膊便是一路往下,再往下,然后水到渠成的触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事。
莫名有些心火躁动的王爷先是愣了一下,微微撑起身子,垂眼一看,那将将燃起的燎原之火刷一下熄灭了。
只见一只光秃秃的盘子被素手紧紧的搂在腰间……
赏花宴匆匆一面,秦煜给阮清留下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觉得这位fēng_liú倜傥的煜小侯爷很是平易近人,然而到了栗山别院才知这位人不可貌相的小侯爷,竟还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低调人物。
尤其煜小侯爷口中的小舟,阮清想象中也就是几根竹子拼成的木筏子罢了,直到他站到湖边才知,那小小扁舟足足有三间房那么大,坚实华丽的画舫,纱幔珠帘琳琅曼妙,一应所用齐全,就连饮茶用的木桌都是清香淡淡的檀木所制。
阮清用眼神对煜小侯爷表达了一番钦佩羡慕之情,当先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其他人说着话也跟着上了船。
今日来的除了李恪和凌风,秦煜还热情的邀请了柳怀素和苏绾铭。是以在一船老少男人中间,这两位各有特色的美人便十分醒目提神。
船上备有画桌棋盘,趁着两位美人调香沏茶的功夫,苏辄与秦煜已经飞快的杀完了一盘棋,秦煜智计谋略自是不及苏辄十分之一,惨败之后自觉无趣,便嚷着玩些自己擅长的,作画题词。
于此一道,在座的除了不喜文墨的李恪都有些功底。就连年纪最小的苏绾铭也不遑多让。于是纷纷响应,由秦煜命题,然后分别作画。
秦煜丝毫不辜负他的fēng_liú才子之名,便请以当下时节的景致取材,各作一幅可以展现每个人心中对恋人相思之情的画。
这就有些刁钻了,且不说在座的是否个个都有可以拿来相思的恋人,单只将这等愁肠哀思表现在春光无限艳丽缤纷的景致里就十分考验人的脑洞和画技。
不过,除了年幼懵懂的苏绾铭略有些踟蹰纠结之外,其他几人都已不以为意的自提了笔开始纷纷描画。
李恪自是不愿参与这般酸掉牙的儒比,他若是喜欢一个人哪里用得着画画来纾解相思,直接拉了佳人问一句愿不愿,佳人若是应了自然就不必苦于相思了,佳人若是不应,那便使出浑身解数也要将佳人赢取在怀。然而,这种种也只对于普通的佳人来说,在真正的佳人面前,李恪却甚是气短,全提不起昔日将门果敢无畏的气势,竟也难得束手束脚,患得患失。
想到这里,李恪颓然的叹了口气,自撂了那笔,空留一张无从下手的白纸踱去了船头。
阮清也正苦于不知画些什么,相思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实在缥缈的很,全然无法领会,见李恪撂了笔,想着李恪从来只爱习武不通文墨,这样的场合难免自惭形秽心生怅惘,是以存着一份同情安慰的心思,悄声放下笔陪着看上去背影十分孤凉的李大公子去了船头吹风。
之前上山之时,阮清大概的看了几眼秦煜所指的山间花林,艳粉灼灼的一片已是令人身心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