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世人皆在梦中,醒了如何,不醒又如何。醒醒梦梦,梦梦醒醒,何必执着。”
杨戬道:“神经病。”
这杨二哥哥不会聊天不是一日两日,我十分理解也不奢望他哪天能说句好听的,当然我那样说也不是真想让他在我死后能为我做些什么,好好做他的真君,做他清冷端方的清雅尊神就行。
别的,我不奢望。
杨戬不在的那段时日,我没事曾上天庭溜达过几回,有一回遇上了刚从瑶池下来的紫薇星君,知晓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我竟才是新天条诞生最大的绊脚石!
当初我因不够端方被玉帝一脚踹下凡间历劫,走的匆忙,一袋子红线没有来得及收好便丢在了南天门,当时还是他给我捡回去的。
我汗然抹汗,请他继续讲。
紫薇星君道:“三圣母本慈悲,你在天庭虽说确实……咳,不够端方,可为仙大度不拘小节,人缘也颇好,本来也未到下凡历劫的程度,所以便对你留了情面,只在你小时设了亲友尽丧的命途。本来韩家有一世极恶,也该在这世报应,并不怨你历劫的缘故。”
我听的糊里糊涂,紫薇星君向来不是这么啰嗦的人,怎的想起与我说前世之事?莫不是这跟三圣母有关?因为这触怒了玉帝?
紫薇星君呸了一声,嫌道:“你想多了,就你这样还不足以致玉帝动怒。原因在韩家株连灭门之后,新天条突然有了迹象,其实那已是第二次新天条悸动,只是没出现裂痕,所以前两次都无人在意。后来一次便是三圣母在蟠桃宴上那一笑,那一次便出现了裂痕。”
我屈道:“那三圣母笑与我甚么干系,我在凡间做我的教书先生,还能管得了她笑么?”
紫薇星君闭目道:“不止如此,这新天条你知晓在何处么?”
我道:“我哪知晓在何处,星君这不是难为我么。”
紫薇星君睁眼怒道:“那新天条共有三份,一份在宝莲灯之中,一份在灌江口真君府,还有一份在你清引仙君府。在凡间时,三圣母曾带身边金童前去瞧你,你那时是怎说的?你还敢说此事与你无甚干系!”
我仔细回想,我那时是这么说的:“姑娘甚美,与这位公子也甚是相配。须知人生苦短,清修有甚意思,即便修炼千年,上了天庭位列仙班,之后又是长久的寂寞,比不得凡俗夫妻逍遥一世。”
那时三圣母并未答话,那金童还说我出言不逊,扬言要揍我。想来他们的思凡,竟是我一句无心之言造成的?
紫薇星君道:“你觉得那时无心,可三圣母这样凡人成仙的女神,怎禁得你清引仙君的花言巧语。”
我端起茶杯遮了遮脸,心内愧然,此事确实怪我。
紫薇星君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道:“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我今日要说的是也不是这个。而是清源妙道真君,你以为你心里对杨戬存着的那点儿心思,真能瞒得了玉帝?”
什么!
我猛地抬头,啪嚓一声,茶杯应声碎裂。
紫薇星君冷笑道:“天庭从未有为仙不够端方而下凡历劫的,你真以为是这原因?你对杨戬这几千年的心思,莫说是玉帝,稍稍明眼之人都能瞧得出来,你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么。清引仙君,你怎的糊涂至此!”
我张大嘴,哑然。
此事我确实无法辩驳,我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不想玉帝竟早已瞧出来了。
其实我也不是喜欢东家醉完西家睡,只是担心因为哪日若是真在灌江口喝多了,也不至于被旁人瞧出来,因为清引仙君时常这样,见怪不怪。
我想小心保护的这份感情,竟敞亮亮的曝露人前多年,委实可笑。
其实从我第一回在天庭见到他的那日,我就起了不同的心。那时他是玉帝的外甥,肉身成圣的战神,我是掌管姻缘的小仙,怎能与他攀附搭话,只是远远瞧了几眼,将感情深埋心底。
后来在西天法会上再见,他被梅山兄弟以及众仙佛簇拥,我只觉得他离我十分遥远,清冷华贵云端上的神,而我却像尘埃里的仙。
即便他站在我面前,又或是我后来与他面对面喝酒,我仍是觉得不能触及。
有些人,天生便是这样遥不可及,可偏偏你又喜欢。
我手上牵出的红线千千万万,姻缘簿上不知写了多少对,可亲历感情却是从未有过,后来下凡历劫也未有桃花运。
万千年来,我心中有的,不过一个杨戬而已。
我从未想过要与他怎样怎样,只在法会上远远瞧着,找他喝酒别把我轰出去,就罢了。
神仙寿数长久,永无尽头。那我与他也算长长久久,即便他从未知晓有一人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我自己守下去,也觉得十分知足。
断袖之事在凡间不算稀罕,有些民风开放的地方都已习以为常,我也牵过不少此类红线,却从不敢想,杨戬若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这样是亵渎他,继而一刀将我劈死。
我笑道:“玉帝说了么,甚么时候让巨灵神给我一斧。”
紫薇星君咬牙道:“你怎的如今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罢了罢了,我便都与你说了吧。三圣母的那份新天条就在华山底,只待三圣母之子刘沉香劈开华山便能取出来,而你的那份新天条,就在你的元神中,非是粉碎了你的仙元不能取出。真君的那份新天条在天眼中,前两份一经取出,他的那份便会自行飞上天庭。”
我沉思:所以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