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俯身为她盛了一碗乌黑的汤汁,递给她。
莫安接过,犹豫的看着,迟迟没有喝下。
“喝了吧,喝了它,你便可以重新来过。”
莫安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那抹熟悉的身影已消失不见,莫安有些慌张的四处张望着,想多看她几眼,可那人就像不曾来过,一丝气息都察觉不到。
莫安将瓷碗递于唇边,苍白的双唇微微张着,乌黑的汤汁就要倾入口中。
“啪。”
莫安被突然伸出来的手吓得陡然一惊,手中的瓷碗被毫无预兆的拍碎,汤汁洒了一身。
“莫安,你……”身后的声音颤抖着,却怎么也掩不住主人本身的愤怒。
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莫安身体猛然顿住,心脏仿佛跳漏了半拍,呼吸一滞。
缓缓转过身去,莫安的眼眶已泛了红。
等了一年的恋人此时正完好无损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莫安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那双烧灼的双瞳,深深刺痛了莫安的心。
“虚……冢……”
莫安的声音颤抖着,有些微弱,期待却又带着慌张。
女子的赤色双瞳定定看着首部低垂的莫安,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双拳紧握,却又因愤怒而不断抖动。
莫安承受着自头顶上传来的巨大压力,虽已相思入骨,可还是缺少面对她的勇气。
“抬起头来。”不知过了多久,虚冢兀自轻叹一声,强硬的命令着。
莫安听话的抬起头,双眸如星辰般在黑暗中明亮的闪烁着,却又似在刻意的逃避着。
虚冢怅然,就是这双干净纯洁的眼眸轻易地俘获了自己的心,又使自己在其中迅速沉沦。当一个人融入自己的血肉中后,又竭尽全力奋力分离开来,这是一种怎样刻骨铭心的痛,心和躯体被生生撕裂,使人都有了求死的渴望。
可是,她不能,她的身体里,流着她的血。
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吗?!
莫安,你走了,徒留我一人,空守余生,又有何意义!
没有你,于我而言,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虚冢内心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暴露在莫安眼前,夹杂的痛苦像一根尖针,深深刺痛了莫安的心。
可是,她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呢?她走了,于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更何况,自己还是人类!
“莫安,为什么……”虚冢失去了刚才的强硬,语气软了下来,双瞳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黑色。明知道理由,可还是想让那人亲口说出来。
虚冢定定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晶亮的墨色中,泛起了一层蒙蒙雾气。
“虚冢,你有没有替我想过?”莫安几乎是哭喊出来,埋藏在心中的苦衷瞬间爆发。
虚冢那张绝色容颜明显一怔。
“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别忘了,你是鬼魍,而我是人类。我死了,我还可以轮回转世,你若死了,我去哪里寻你?”不可名状的恐惧将莫安埋没,双臂无力的垂下,眼泪也不争气的滴到冰冷的地面上。这一句话像是花光了莫安的全身力气。
“莫安……”虚冢看着在自己面前无声落泪的人儿,喃喃一声,声音缥缈虚无,像来自遥远的天外,充满了对恋人的眷恋和歉疚。
莫安无助的样子犹如一把利剑,划碎了虚冢的心。
“对不起,莫安。”虚冢轻搂过莫安,莫安顺势将头靠在虚冢令人心安的肩膀上。虚冢感受到怀中冰冷的魂魄在轻微的颤抖,一股怜惜的痛楚涌上心头,手臂的力道不由得增加了几分,想要把这份单薄揉进自己温暖的身体里。
虚冢腾出右臂在空中虚晃出一弯弧线,张开右掌,一枚通体透明的椭圆形玉佩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微微寒光。
虚冢仔细的为莫安戴好,这时的玉,却发生了令人惊讶的变化。
寒玉里面,凭空多了一滴似血朱砂,红的妖艳。而玉的形状,也渐渐化成了一只小巧逼真的鸟的形状。
虚冢轻笑道:“莫安,凤玉还你,务必要好生戴着,切不可再次随便摘下。凰玉,我也会好生保留着,等着它们重生。”说着,虚冢从怀中拿出一枚一模一样的玉,只是凤凰所朝的方向却是完全相反的。
虚冢在莫安苦涩的目光中将两枚玉毫无缝隙的紧密贴合在一起,里面的朱砂像活了一般,延伸出多条红色丝线,在玉里四处游走着,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两声清晰的鸣叫声从玉中发出,两片赤焰般的残影飞腾而出,消散于空中,却留下淡淡微红。
最终,两枚玉中的红线在残影的指引下彼此绕在一起,仿若一同生长,一同消亡。
两枚玉被分开之后,朱砂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虚冢,这……我怕会弄丢……我不知道此次会投于何处。”
虚冢扯扯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容。
“没关系,只要你好生戴着,玉,不会丢。”
虚冢拉过莫安,俯身在莫安耳边喃喃轻语:“要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你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凤玉,需得好生戴着。莫安,等我,!等我!”
“虚冢,我等你,我等你来寻我。”莫安轻抚着恋人柔顺的墨发,贪婪的呼吸着发间的淡淡清香,那是独属于她的味道,让自己迷醉直至上瘾。
两人在各自的宿命中逐渐沉沦,却又不甘于命运的安排,奋力抵抗,想要逃离。
一个是鬼魍的王,一个是真正的人类。鬼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