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安看着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的诗句,一气之下又揉烂扔到地上,把原本的诗句,又在纸上呈现了出来。
还是那几行诗,再看起来,此时竟别有一番特殊的情感,莫安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即使再遮掩,即使再不去相信,可她如何能骗得了自己,如何能骗的了自己的心。
在这九年的相处中,她明知虚冢是她的仇人,是她将来要杀掉的人,可还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她对自己的照顾,感受着她带给自己的温暖,甚至感受到了本已失去的亲情。以至于在她的羽翼下,她生活的安然,即便心有仇恨,也不可自抑的越陷越深,直至沉沦在她的温柔里。
她明知虚冢对她的好,完全是因为心里有愧,她把她当成女儿,视如己出,是利用她来赎她所犯下的罪,她教她习武,让她学习,也是想让她足够强大,强大到即使没有了她的羽翼,她也能在世间安然活下去。
莫安伏在书案上低声啜泣,流出的泪水模糊了诗行。
她是她的仇人,凭此,她也必须把这份没有结果的感情扼杀在心里。
即便她放下了仇恨,可她是鬼魍,而她是人类,鬼魍不死便是永生,人类寿命几十年却可轮回,她又怎能霸占着她的深情,让她忍受爱人无尽轮回的痛苦。
更何况,她心底的仇恨,也绝不会轻易的放下。
既然刚开始,那就让它永远不会开始。
莫安用衣袖擦干眼泪,拿起写了诗句的纸张,出了寝宫。
雪后初晴,可丝毫感受不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的感觉。寝宫上的三个鎏金大字反射着耀眼的光,光芒凝在一起,凝成一世长安。
长安宫,长安,一世长安之意。
她望她一世长安。
莫安双脚踏着雪来到了花园里的湖边,湖面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如同一块未让人沾染的处子圣地。
莫安把脚下的雪拨开,用手按了按露出来的土地,很硬。
“衍生,你去我寝宫里把剑拿来,在床的左侧,顺便把书案上那个精致的小锦盒拿来,我有用。”莫安向身后的宫人吩咐着。
“是,小主。”
衍生和仪生是虚冢送给她的两名宫人,平时负责莫安的饮食起居。
莫安再次摊开手中那张叠好的纸,看着被泪水模糊了的诗行,无奈的叹了口气。
或许是纸被手拿的不够稳,也许是吹来的风太猛烈,抑或两个原因皆有,反正那张纸现在已经到了湖面的中央,落在了白茫茫的雪上,黑色的字迹在一片雪白之中特别显眼。
莫安呆呆的愣了片刻,咬牙低声道:“可恶。”
她本来是想把写下的这首诗埋在湖边,走的心急,把剑和锦盒落在了寝宫里。这首诗并不只代表一首诗,更代表着她对虚冢的感情,她把诗埋了,就等于是把这份不伦不类的感情埋葬了。
莫安往湖中央使劲扔了一块大石头,石头滚了好远,莫安心道:看样子湖面中央结的冰挺厚的,应该能承受住自己的重量。
跟在莫安身后的仪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图,吓得说话都说不清了,“小、小主,您不会是想……去捡那张纸吧?”
莫安点点头。
“小主,你不能去,这太危险了,还是让……”仪生的劝语还没说完,就见莫安向前一跃,瞬间人就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湖中央,很是轻松的把脚下的那张纸捡了起来,成了沾染这片处子之地的第一人。
可是,莫安实在是太高估湖面中央冰层的厚度,还没来得及跃到岸上去,两条腿就已经没入了水中,人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就已经在水中了。
“小主?”仪生失声大喊。
“救、救命啊。”莫安不会水,在水中胡乱扑腾,导致周围的冰纷纷断裂开来,湖中央的裂口越来越大。她怎么这么倒霉,就是捡张纸也能落水,等她被救出去之后,就让虚冢教她凫水。
“救命啊……我不会水……”
岸上的仪生急的快哭了,她也不会水,而且周围也没其他的宫人,去叫人来吧她又不放心莫安。
这时,去寝宫拿剑和锦盒的衍生回来了,“小主,你别害怕,奴婢这就去叫人。”
“小主,你先等会儿,奴婢这就下来救你。”仪生害怕莫安一命呜呼,颤着腿就要下去救她,一只脚还没碰到冰面呢,就被一声厉喝吓得收了回来。
“回来,你是要去送死吗?”
仪生急得已经哭出来了,转身乞求来人,“求你快去救她,快去救小主。”
这句话好像不用仪生说,仪生说完整句话后,来人就已经把莫安从水中捞起来了。
回到岸上的莫安浑身滴着水,在那人的怀里剧烈的咳嗽着,没多时,人就已经因为寒冷和呛水昏了过去,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张湿透的纸。
在她昏过去之前,她好像听见了她的呼喊,“莫安。”声音急切,哀恸蚀骨。
虚冢在圣殿正和君凰谈论着事情。
“君凰,那边可有消息?”
君凰摇摇头,“没有,木将军除了和舟将军来往越来越密切外,并没其他什么行动。”
虚冢揉揉眉心,眼睛一片漆黑,“孤有预感,三年之内,他必会有所行动。”
“王,你是世间至高无上的赤魍,而木弃影只是一小小的戾魍,他觊觎王的荣耀,难道就不怕全天下的鬼魍造反么?”
虚冢叹道:“孤虽是赤魍,可也是鬼魍,从种族上来说,和你们是一样的。更何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