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蝉并不意外,“嗯”了声,缓缓往回走。谢眠风跟在她身边,见她先前的反应与神色,试探般开口:“我倒不知你几时与她有了这么深厚的情谊?”
青蝉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哪里有什么深厚的情谊呢?有的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即使是那个吻,对姜无忧而言,也真的什么都不是吧?若有牵挂,她又怎会走得这么毅然?连最后一面都不肯施舍给她……
青蝉这一日并没有反常,细砂想种花苗,青蝉甚至还陪着她在墙下的空地上松了会儿土。两人忙完收工的时候,细砂才想起一事,擦着额头薄汗道:“姬大人特地下了帖子来,说马上到春宴了,邀请我们务必去参加。”
每年的春宴白鹤城都十分重视,踏青、赏花、布宴,足能热闹四五日。姬莲生发起的春宴,自然是白鹤城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参加的聚会,想来规模又格外地要高一些。只是青蝉并没有什么兴趣,可细砂说了,她便也“噢”了声,算是知晓了。
到了晚上用过饭了,青蝉去沐浴,谢眠风等她走了,才悄声问细砂:“青蝉还好么?”
细砂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她有什么不好?”
谢眠风:“姜无忧走了。”
细砂一时更莫名:“走便走了,她走她的,与青蝉好不好有何相干?”
谢眠风愣了下:“我看青蝉一开始挺难过的,后来又十分平静,倒不好讲了。”
细砂鄙夷地瞅着她:“那一定是你看错了!青蝉怎么会因为这个难过?姜无忧走了她高兴还来不及,你是不知道,她以前把青蝉带走了可着劲儿地折磨过!——她简直就是我们的大仇人!”
“……”谢眠风怀疑自己认识的青蝉,与细砂嘴里的这个青蝉完全是两个人,否则怎么会一点对不上呢?要么就是细砂糊涂,压根没留意过青蝉最近的动向。
她不知道细砂最近一心栓系在姬莲生身上,为她要生要死的,哪有那闲功夫去关心青蝉呢?
青蝉睡到后半夜,心里压得难受,略清醒了一些,伸手盖在眼皮上,手心立即就是湿哒哒的一片。她不知道自己睡梦中都在哭,干脆睁了眼睛,借着月色去看花架子上那个姜无忧赠来的陶瓶。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又惊又喜,立即挺身坐起来:“你不是走了吗?”
姜无忧站在花架旁,幽暗的光线,面容却还看得清晰:“没有。”
青蝉下地,边走边道:“谢眠风说你走啦,她看着你离开白鹤城的。”
“嗯”,姜无忧不轻不重地点头,“走了,又回来了。”
青蝉站到她身边,仰着脸盯着她瞧:“为什么又回来了?”
在她的眼中,映出了姜无忧淡淡微笑的样子:“因为你啊,青蝉。”
因为你啊,青蝉。青蝉。……青蝉豁然睁眼,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她茫然地看着床幔,有一会了,才侧头往花架的方向看去,那个陶瓶安安静静地摆在花架子上,又哪有什么姜无忧呢?
原来是梦啊……
青蝉觉得脸上凉,擦了擦脸,全是泪。她睡意全消,拿被子捂在心口。她也说不出自己有多难过,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那里原先装着姜无忧的地方,现在生生被挖出了个缺口,冷风从缺口往里吹进来,她觉得冷,四肢百骸都在冷。
怎么办呢?连被子都堵不住这个缺口啊……青蝉干脆把被子兜到头上,闷在里面悄悄地抹掉眼泪。
第二日早上,青蝉打开房门,除了脸色稍有苍白外,其他一概与往日没有区别。
她陪着细砂种下了花苗,等一切妥当,又消耗了大半日辰光。细砂满意地看着一排小小的苗子:“等出了花儿,摘给姬大人泡花茶喝。上次我去她府上,可算是知道她喜欢喝哪种茶了。”
青蝉这才知道自己忙乎了两天,绕来绕去还是为了姬莲生。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细砂的痴心,看细砂这么一往直前的,她仿佛看见另一个傻傻的自己:“要给她泡花茶喝,外面什么样的买不到,何苦自己种来着?”
细砂抿唇一笑:“外面买的与自己种的能一样吗?你当真是让她喝花茶呢?我是让她喝我的心意啊。”
墙的另一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女子笑声,细砂与青蝉对视一眼,那里是另外一所宅子了,细砂住了这么久,一直不见人出入,如今听闻人音,想来是有人住的。
只不知对方在笑什么?总不会是因为细砂方才说的话吧?
青蝉正怀疑着,那边又传来声音:“小白,你跑什么?回来,再胡闹,看我不收拾了你。”
说是要收拾,那声音可妩媚的紧,带着笑音,全然不是要收拾的前兆。
青蝉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一时又记不起在哪听到过。细砂皱了皱眉,听对方不是在笑自己,便拉了青蝉:“走吧。”
谁知这一走,就出了事。傍晚时分,青蝉听到细砂尖着嗓子在叫,她循声过去,见细砂站在满地凌乱的花苗间,涨红着脸,怒目叉腰,指了墙头高声道:“你的畜生作践了我的花苗,你却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凭什么?”
青蝉望过去,便见墙那头站着的女子,赫然便是当日在姜无忧门外那个蜂腰肥臀的那一个,难怪觉得声音熟悉了。她怀中抱着只通体白毛的狐狸,青蝉听细砂话中的意思,猜到是这狐狸越过墙头,将刚刚种下的花苗给糟蹋了个透。
“我怎么就不能笑话你?前几日你在姬大人府上做的事儿,我可早有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