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下午的时候,皇帝又得到一个新的消息,是从荣府内部打探出来的。贾琏的儿子竟然专门记录了一个账本,把他卖给左志秋等人的挣来的钱,都捐给了寺庙支建粥棚,赈济穷人乞丐。
皇帝心里的气儿彻底平了,一边赞叹贾赦德行高尚,会管教子嗣。同时,便越发觉得梁乐云这厮参本草率,太过胡闹,险些害他失去一名可以完全值得信赖的心腹。
梁乐云的行事能力跟他上级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但这人的人品皇帝并不质疑,皇帝晓得梁乐云是个心中清正的好青年,毕竟他敢如此胆大的参奏上级,就足以说明他不畏强权的高洁品行。
只可惜做御史的话,资历可能不够了。
皇帝便下令把梁乐云从四品监察御史降为从六品的掌簿,叫他从此以后,好好跟着贾赦学一学参本须得客观公正的要领。
梁乐云突然得到贬官的调令,心里是懵的。他明明走访过左志秋府中的小厮,确认贾赦受过左志秋的贿赂。贾赦儿子贾琏卖玉器的事儿,他也访问过,并没有错。为何自己突然被皇上贬斥?而且皇帝偏偏还把他贬到给贾赦做掌簿,从此以后,他岂非要任由贾赦折腾,随意被捏圆搓扁了。
梁乐云心里还不服,起初还执拗地不肯收拾东西,后来被人告知他参奏贾赦的事情全都是误会,根本是子虚乌有。梁乐云方恍然大悟是自己错了,忙抱着东西到御史大夫这里道歉。
“大人!”梁乐云老老实实地再三跟贾赦行礼致歉,然而一直不得回应。
贾赦依旧正埋首书写东西,眼皮未曾抬一下。
梁乐云便尴尬的抱着自己的东西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屋子里诡异而沉静,逼仄的梁乐云心噗噗直跳,冷汗也冒了许多。
“谁让你参我的?”
低沉颇有磁性的男声忽然响起,声音本不大,却让梁乐云吓得一抖,把手里的墨台毛笔等东西丢在了地上。
梁乐云忙跪在地上,收拾两下东西,才想起来自己该回贾赦的话。
“怪属下一时鬼迷心窍,以为《邻家秘闻》送来的信内容为真。草率调查之后,便也真信了,错误的参奏了大人。下官该死,请大人责罚。”梁乐云狠狠地冲贾赦磕头,也委屈的气哭了。
他本来是好意,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存着惩奸除恶的心。但万没想到却误会了,险些诬陷了忠良。
贾赦闻言抬起头来,冷静地问:“信还在么?”
“在,属下未免皇上传召要看,遂一直带在身上。”梁乐云愧疚地瞄一眼贾赦,忙从袖子里抽出信来递给贾赦。
贾赦看了下信封,什么印章都没有,再打信看内容,除了文字也是什么印章都没有。这不是邻家秘闻的信,但是看内容和落款,该是有人假装邻家秘闻给梁乐云通信,梁乐云没有辨别能力,便真信了。
看来有人想通过梁乐云的参奏,往自己头上扣一个贪污的帽子。
贾赦把信留下,问了梁乐云的收信经过,得知是密投,并没有什么线索,便就打发梁乐云出去,叫他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这时,京畿府的人和鬼三的人同时前来,和贾赦回报。
“小的们跟踪岑来德,在密林里一处靠近溪边的密洞里,找到了他的杀人工具,还有一套血衣。”
“属下们在案发地附近往西十五丈远的地方,拨开树叶,发现了新番土的痕迹,随即挖掘出凶手掩藏的财物。”
第66章 第一狗仔
“经查实,这些被掩埋的东西全部属于丁安的财物。现在人已经被押入京畿府大牢, 等候大人审讯。”京畿府的衙差道。
“承认杀人了?”贾赦问。
“承认。”
贾赦顺手翻阅衙差们带来的户籍资料, 上面显示岑来德是岑旺的幼子, 年纪刚满二十。
“中年得子,原配所出?”
“岑旺原配死了有三四十年了, 唯一的儿子也在十年前生病死了。而今岑来德的是岑旺唯一的儿子。岑旺是在二十一年前收留岑来德他娘,人后来是在生孩的时候难产死得。”衙差。
“那这上面为什么没有他继室的信息?”贾赦问。
衙差也摇头,“小的们也不知, 许是小地方娶妻, 不守规矩, 一时忘记上报了也未可知。再加上这人不到一年就死了,报不报都没什么用了。”
贾赦:“岑来德杀人的原因可交代没有?”
“说是丁安曾经看不起, 骂过他。一直记恨在心, 就伺机报复了。”衙差接着禀告道。
贾赦默了会儿, 方对衙差们道:“既然已经认罪了, 那这案子就算是破了。审案是你们家大人的事儿,我不宜掺和。”
贾赦又对衙差们道了声辛苦。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地“大家辛苦了”。但衙差们一听, 都十分激动。贾大人可是堂堂一品大员, 竟能把他们这些小人的辛苦看在眼里, 多么不易。平时他们就算碰见六七品的小官, 那都是鼻孔朝天, 颐指气使的。
贾大人虽然看似冷冷淡淡的,但相比之下,可比其他大人们和蔼可亲多了, 懂得恤下。
京畿府的衙差们高高兴兴地离开荣府,回了京畿府就好一顿把贾赦夸赞。
宋奚得知贾赦在他京畿府的人气越来越高,倒没意见。但得知他后续审案的事儿不做了,撂挑子了。宋奚便觉得好笑,故意打发人告诉他,既然是他主动跟皇帝请旨的案子,就要他一定负责到底。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