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良一听此话,气得大吼一声,骂黄远德不配为官,自己身浊,心中狡诈,便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浊的。
“这不可能,若不是你么你几个合伙算计我,我无缘无故拿着一本可以随时被戳穿的假户籍册来做什么。”黄远德请皇帝明鉴。
皇帝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这黄远德做事确实没有贾赦谨慎,讲究实证,但也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宋奚行礼给皇帝道:“前些日子,贾大人确实跟国公夫人闹了矛盾,国公夫人因此说了气话,打发走了贾大人。贾大人也是不想让母亲见他就恼恨,全然是因为孝顺不想惹老太太生气的缘故,才从荣府搬离。若因此说贾大人不孝,他自然是认。再者是否除名一事,他也不甚清楚,自然也不会否认黄大人的话。今日若非我来,只怕黄大人此举已经恐怕已然得逞了。”
皇帝蹙眉,觉得这其中有解释不同的地方。宋奚忙对皇帝拱手,表示这件事牵涉到隐私,倒是不便当众解释。
皇帝想了下,在看宋奚看自己别有意味的眼神恍然明白了什么。他立刻命殿内其余人等退下,黄远德则在外待命,屋内只留下了贾赦、宋奚二人。
宋奚:“不瞒圣人,便是他家老太太得知了臣与贾大人的关系,正闹呢。却也不过是母子之间偶尔意见不合的吵闹,老太太也并非真有意思要将他除名,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那她去大理寺去找林如海是为何事?”皇帝接着问。
宋奚忙解释道:“贾大人走之前,她驱逐贾大人暂时去外面住。这回来了,他也未敢回去好生见过老太太,就怕老太太再瞧他生气。谁知老太太因此想开了些,便去女婿那里说道,希望林大人能从中调和一下。再有便是林家后继香火的事,也顺便商谈一下。却说那一日是老太太去看南安太妃,碰巧路过大理寺府,偏生那会子腹痛,这才劳烦了林大人,顺便才说了这两桩事。不然老太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踏进大理寺。”
皇帝点点头,听宋奚此言倒是说得通,此事该是不能作假,回头问一下便立刻就能证实。皇帝这时看向全程无言沉默的贾赦,终于觉得他有些委屈了,便和他讲了几句重孝的道理。
“你和慕林的事,一般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她是老人家,你要慢慢地哄,别搞这些生硬地脾气,把母子关系闹僵了。我看你家老太太也不是不通大道理之人,此番回去好好和她讲就是,再不济你就提朕,便说朕对于你二人的关系也是默许的。”皇帝嘱咐道。
这话这要是在别的时候听,贾赦或许会感激皇帝,但这种时候,他却没有什么心情,谢恩之后,除了太和殿,他整张脸仍然保持严肃,没有任何放松的征兆。
黄远德随即被宣入殿,被狠狠教训一通。没多久,武英殿便得到消息,皇帝已经命人拟旨,将黄远德从礼部尚书降为侍郎,且要监察其一段日子,若他还是不改行事草率的毛病,皇帝便会干脆不顾他老臣的情面,让他卷铺盖滚回老家去。
“本来捏造伪证诬陷朝廷命官是大罪,他不该再留下来。不过这厮狡辩说是有人算计他,令皇帝半信半疑,反倒留下了他。”宋奚叹道。
贾赦闻言,抬头定定地看着宋奚,“那你说他是不是被人算计了?”
“是,我算计了他,谁叫他多事算计了你。”宋奚见贾赦情绪不对,忙继续解释道,“这户籍册上改名的事儿,本来就是假的,当初是用来糊弄你弟弟,顺便吓唬一下你家老太太的。后来我晓得他竟然关注此事,且买通了大理寺府林大人身边的人,便顺手绊了他一下。真不是我有心害他,是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的。”
“算计的好。”贾赦干脆道,转而抬眼看宋奚,“怪不得你之前提起老太太的事,原是为这个。”
“好在你听了进去,态度缓和了些,让你家老太太不至于在外人跟前直接开口指责你。我还做好了他老人家不认你的打算,就说我们的是惹怒了她老人家,正在气头上。”宋奚说罢,便牵住贾赦的手,把头轻轻地捧在他的额头上,嗓音低低,语调却如发誓一般严肃,“我便不会让你有事。”
“我知君心似我心。”贾赦浅笑一声,嘴唇便在宋奚的额头上印一下。他转即便抓紧宋奚的手,在马车的摇晃下,扭头看了下窗外,间还有一段路程,便和宋奚谈道,“倒和我说说,你生病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做梦。”
“有,梦见太多事了,但都如走马观花一般,梦过就忘了。唯独关于你的梦,我都会记得很清楚,梦里梦外,都很美好。”宋奚叹道。
“怎么会跌下马,我听说那日是在陪着大皇子和十五皇子秋猎的时候,突然就跌了,摔得不轻,当时人都昏迷了,后来好些,却在自家游园的时候,又跌到池子里。听起来竟有些毛手毛脚,这倒是不像平时的你。”这些话贾赦之前就想问,不过当时瞧着宋奚的性情有些许变化,他便暂且静观其变了,至今日觉得宋奚还如当初那般对他照护,贾赦方放下心来跟他细谈这件事。
宋奚:“说这话你可能觉得不信,那时候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落水的情形,我至今也难忆起。但这事儿却没有跟人说过,怕落人口舌,在非议出什么别的东西,毕竟树大招风。”
宋奚自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