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却用了最残忍的方式来、杀我。”
“我变成了血肉之躯,她不在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后一句低喃淹没在兽神的唇间,酒坛碎裂,跌落在地上的空坛,滴酒不剩,破裂的碎片,一片一片,地上、少年的衣衫上,染着少年掌心的血,悲凉。
酒,烧吼,不暖心。
洞窟里没了声音,兽神坐在石台上很平静,闭着双眼。
鬼厉收回了视线,故事落幕,他也闭上了眼。不伦之恋,又是一场不伦之恋。
哈哈,不伦!
鬼厉睁开了眼,布满血丝,瞬间汹涌的恨意在看见熟睡的小环时,又一点一点平静了下来,只剩忧伤依然不去。
静得渗人,只有修再度拿出了一坛酒,轻轻放在了桌上。
兽神睁开了眼睛,只见修向陆雪琪看了一眼,陆雪琪点了点头,二人几乎同时举起了酒杯,对着兽神一敬,一饮而尽,然后修便再次斟满了酒,酒杯不曾偏移的落桌,就仿佛那酒从来没动过一样。
兽神看着二人,突然笑了起来,“哈,这里来的倒都是些漠视伦常的人。”
她和她。他和她。
少年终于哭了,泪流满面,没有声音,突如其来。泪水这这样顺着少年俊逸的脸滑过他的唇,滴在了衣衫的碎片上,绽开。
“其实,玲珑对你、也一样。”
陆雪琪忽然开了口,许是不忍少年的悲凉。兽神却一下目光森寒起来,冷冷望向这清艳的女子,修皱了皱眉,举杯示意兽神,也挡住了兽神如同吃人的视线。
一口饮下,修平静道:“玲珑也想和你在一起,你其实察觉了,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接受不了她选择这样的方式与你在一起。骨肉同生,血脉相连。”
一阵碎片落地,兽神衣襟之上的残片一片不剩,目光似刀,在修斟酒间,却又柔了下来,举坛而饮。“是,你说得对,当我看到她伫立在洞口石像时,我知道了,她对我一样的。但她选择了苍生,而非我。”
修任由兽神为她满上酒,又是一饮而尽。“是吗?我觉得不对。”
兽神微怔,陆雪琪几不可见动了动,收紧了掌心,牢牢握紧了修的手,修轻道:“你所生为长生,集世间万恶戾气,不死不灭,而她虽亲手创了你,她依旧还是ròu_tǐ凡胎啊,有老去的一天,有死去的一天。当你得到过,你还能舍掉这温暖吗?当你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死,死不得,痛,痛不止。到那时,你可能比之现在痛苦百倍千倍不止。她,舍不得!以玲珑姑娘聪敏,以她的博识远见,怕早已料想了千万种方法,最后才以这样的方式,一直陪着你。”
“她选择的,不是苍生!是你!”
那样一个女子,怕是早已想到过生灵涂炭,她的所想、同生同灭。
修声音一直很平静,脸色却不可见的苍白了起来,被火光掩盖,手心轻轻的颤抖来自她,也来自另一个人。
雪琪。
在她的声音里,兽神心神大震兀自丢了魂,在她的声音里,是谁的心骤然紧缩,微痛噬心,一点一点,仿佛预见一些不愿面对的事情。
兽神笑了,却又再度哭了起来,又哭又笑,从容淡漠的少年终成疯魔,举坛敬了修二人,再度长饮。
“咳、咳、咳。”常浸酒中的酒虫也被烈酒呛了吼,咳嗽不止,湿了襟口,雪白的纱布,渗出了血。
“急饮伤身,你的伤口还是少喝点。”有些想阻止少年不要命的海饮,陆雪琪清冷的面上露出了不忍,少年与修神似的容貌,让陆雪琪于心不忍。
兽神抬首,陆雪琪神情真切,毫不作假,蓝色神剑一身正气,少年眼中温柔,却是看向了修,看了许久,凄然一笑。“你呢,你要是我,你会怎么做?”
一句话,问得修心间发凉,陆雪琪浑身一颤。
长久的安静,静得倾倒的酒坛烈酒滑过石桌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到,静得酒水滴在了地上,滴答、滴答、滴答。
“我、”修不敢看雪琪的脸,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果她是兽神……
“我不知道。”
滴答、滴答、、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洞里再也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环。”
忽然的,是鬼厉轻轻唤了一声小环,许是第一次念出这名,鬼厉的声音有一丝干哑,却是一动不动看着小环微颤的睫毛,等着那爱笑的眼睁开。
修、陆雪琪、兽神也暂时止了谈话,纷纷看向了那个少女和鬼厉。
小姑娘慢慢睁开了眼,黑亮的眸有一丝初醒的氤氲,秀丽的容颜,精致的五官,尤为传神的眼睛睁开的刹那,极为动人。
可本应如同春神复苏般的气息没有传来,那眼中竟是一抹陌生的哀伤,仿佛染在灵魂里,沉淀了许久,惹人心弦。
鬼厉心神大震,对上那双眼的刹那,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袭来,当小环的手轻轻拂上面庞的时候,鬼厉才惊觉过来,诧异又、没有阻止。
连陆雪琪和兽神都十分惊疑,唯有修皱眉望向了小环胸前的血玉,奈何什么也没看出来,不由也暗自为那两人的奇怪吃惊。
“小、”鬼厉嘴张了张,忽然失了声。
却是小环又闭上了眼,悬空的身子忽然落下,鬼厉立即抱住了她,有些慌张,“小妹妹,小妹妹。”
许是鬼厉轻晃起了作用,小环再度醒了过来,没了那丝氤氲,眸心纯净明亮,看清面前的人,小环喜形于色,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