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师一生寻道,如今不过是踏上归途仙去,有上官师叔作陪,不会孤单。法相师兄是出家人,更应该看开才是。”燕虹表情很镇定。
“燕师妹,焚香究竟发生了什么?”法相到底还是没忍住。
“那对于焚香谷的人是深刻的伤痛,昔人已逝,往事随风,我不想再提,只是不知道世人又是怎般传闻了?”
法相一顿,暗念阿弥陀佛,弑师篡位、道魔勾结、除魔立威雄霸天下……各种猜疑皆有,各种险恶人性皆生,“世道传言根不净,心不纯,无谓纠结,听多了反而增生六毒妄念、因果业障,是小僧冒犯了。对了,怎么不见李师兄?”
法相及时转了话题,燕虹却变了脸色,想到那个依旧关在房里时不时大笑,时不时痛哭的人,一脸难受。李洵开始吃东西喝药,伤也在恢复,但人如同失去了灵魂,像行尸走肉,不敢见阳光,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屋子里。
“师兄他……”燕虹边领着法相进了谷,边说了李洵的情况,对于法相燕虹还是信得过的,领着法相来到了李洵的门外。
门窗都关得很紧,今日李洵没有哭笑,安静得渗人。
“阿弥陀佛,燕师妹你打算怎么办?”法相站在门外,问了最要紧的问题。
“焚香之丧早该公告天下,拖到今日,已是不敬了。如今法相师兄作为第一位来凭吊的客人,无需过多担心,我只希望法相师兄身为天音寺大弟子或许可以帮我开导开导洵哥。”
“阿弥陀佛,小僧尽力而为。”不妄言,法相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又轻轻阖上,昏暗的房内,一僧一人。
不消一会儿,哭声和着往生经。
燕虹红了眼,但忍住了,欲转身离开,还没走出院子就碰上了匆匆而来的焚香长老。
“虹儿,你真的决定择日将兽神已死和焚香谷主、执法长老双双仙逝的消息公布天下?”
“纸包不住火,与其让人相继找上门那么被动,不如大大方方让那些好事之人进来看个究竟。”
众长老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彭长老代表道:“好!一切你要安排妥当,不能让别人看了焚香笑话。”
“焚香谷内的事物都修复整理得七七八八,谁也不能在这时欺负了焚香,否则——有来无回。”燕虹认真的神情让众长老松了一口气。
众长老又交代了一些事,陆续回房,只有彭长老一个人留下,看着燕虹。
“虹儿,你身体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轻描淡写。她回头看向了传出佛经的房间眼神才恢复以往的温柔。
彭长老暗自叹惜,继而无比认真道:“虹儿,先前你在山河殿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燕虹皱眉,彭长老却没有理会,继续道:“谷主发丧,举谷齐哀,天下英豪群集,只有一个坚韧果敢的继承人才能让到场的人知道,焚香英魂不会散,焚香千年万世不会倒!时也、命也,当仁不让。你好好考虑一下。”
彭长老说完也不等燕虹回话,离开了,剩下燕虹站在李洵房门外的院落里,身后跟着小钟、青萝等弟子,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燕虹站得很直,仰望天空。
院落里很冷清,吹着清凉的风,枯黄的落叶就在风里一点一点挪动着。
苗族的大巫师轻轻地走了过来,站在回廊的拐角看到了那个笔挺而消瘦的背影,他也扬起头。
天空很蓝,入冬的南疆也有暖和的太阳普照大地,很舒服。
那个女子站着,他也就站着,听着若隐若现的经文,尘世里杂乱的俗务,就等等吧,再等等吧……
“虹师姐。”轻轻低唤,小钟上前轻声提醒:“大巫师来了。”
燕虹收回了目光,转过了身,微笑,大巫师愣了愣,小钟、青萝领着其余人自觉退了下去,大巫师走了过去,燕虹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离开了这座院落。
焚香谷的风,吹着路边的树,倒在地上的树身还有斑斑点点的黄色痕迹,风一吹,散去的硫磺味又隐隐约约。
“大巫师,苗族朋友可还习惯?”
“他们很好。山河殿不日就可以修复,姑娘,可还有什么安排?”
“辛苦了。”
燕虹没有回答,大巫师也没有追问,两人就一直沿着蜿蜿蜒蜒的路走着,走到了玄火雪山,没有进去,燕虹只看着那高耸的雪峰驻足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一路无话,大巫师也没有丝毫不悦,安安静静地陪着燕虹四处巡视,鹤渡塘、葬花岗、暗香阁、演武场、黄杏坡……然后红枫岭。
坍塌的枫林里,不少焚香弟子和苗人妇女在播种植树,十年树木,百年成林,四五个男子抱起倒在地上粗壮枫树,小心翼翼扶正,枫树裸/露的根还有一点点分支嵌在泥土里,他们将它重新种好,用特殊调制的灵露浇灌。
黯淡的红枫岭,重新有了色彩,一个个小坑,一株株树苗,在仙露浇灌下快速成长着,要不了多久,想必这里会再度红枫遍野,青山映火。
燕虹看着不少救回来的枫树,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大巫师的方法果然管用。”
“那也是姑娘深知花草植被习性,苗疆巫术才有发挥的作用,姑娘博学,我实在佩服,只是为何独独分了大部分人力来修复这红枫?”
“因为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