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和捂着湿漉漉的脸拼命摇头,哽咽着说:“我亲手捉住那只畜生。”
“凭你?”楚笑斜斜一咧嘴,不屑地说,“得了吧。”
“笑笑。”步蕨一声就让楚笑闭紧了嘴,他低头看向陆和,“按照之前的信息,车队一行总共十九人。可在场只有十八人,少了一个。可是尸体破损得太厉害,冬无衣无法确认少了哪一个。”
陆和用袖子擦了把脸,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我让国安的人来确认尸体。”
步蕨沉思几秒,慢慢地说:“其实我大概能猜到少的人是谁。”
“谁?”陆和懵懵懂懂地看他,“会不会被蛟龙吞了?”
“不会,对方杀这些人虐杀的用意大于进食,”步蕨指腹摩擦着冰凉的竹签,掠过零碎的尸骸,“它纯粹是杀给我们看的,而少的那个人多半应该还活着。”
“活着?”冬无衣满头问号。
“嗯,捉去当人质吧。”步蕨轻声笑了笑,他的黑眸暗光如鸦,视线视线穿透雨帘落向茫茫江面,“要不然拿什么做筹码呢?”
这回连迟钝如陆和也心生异样,他不禁看向步蕨。
步蕨的神情无波无澜,他始终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窥测不到任何端倪。
这种极端的平静,让陆和隐隐心生不安。
天似乎撕破了口,雨水成泼地向下倒灌,桥下的江河犹如万马咆哮,一bō_bō将桥体冲击得震颤不止。
陆和记录完现场情况,刚去看看那辆挂在钢筋上的轿车,忽然小腿一僵,上身却朝前倾去,将眼镜使劲按向鼻梁,纳闷地自言自语:“什么东西?”
他吃力地眯起眼,透过层层雨水,看见了一双车灯般大小的昏黄眼睛,两条细长的竖瞳像针一样就将他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老陆!!!”冬无衣尖叫刺破雨声。
陆和感觉那一秒的时间拉得无比漫长,他甚至看得见一条遍布鳞片的龙尾甩起漫天的水花横扫而来,可他偏偏来不及做任何闪躲,眼睁睁地看着它将自己撞飞到半空。
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喷出一口热血,耳畔响起骨骼的错位声,可能还有血管和内脏的破裂声。
一张血盆大口无声地张开在他下方,獠牙森森。
可能死到临头,陆和居然还幽默地想会不会被它的口气熏到。
“噹!”金属与獠牙相撞!
柔韧的长鞭从蛟龙口中卷起陆和甩向后方,叶汲双手持刀强悍地抗住参差错合的獠牙,腥臭的涎液沿着他森冷的眉眼落到侧颊上,腐蚀出一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妈的!”他眼神暴戾,脚蹬钢筋迅敏地向后一跃,军刺与獠牙擦起一串火花,只见他翻手将双刀霍然插入蛟龙下颚,干脆狠辣地拉出两道交错的血口,浑浊的血液将他浇成了个血人。
蛟龙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大桥在它咆哮声中剧烈地左右摇晃。
陆和从天而降,被变回男身的冬无衣凌空接住,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血水充满眼球,视线昏暗得厉害。
“老陆,老陆。”冬无衣颤抖着手抹去他嘴角的鲜血。
陆和一张嘴,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嘴角滑落,迅速染红胸前,他怅然而虚弱地说:“我……是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千里送人头。”血液的流失让他的体温急速下降,视觉听觉都逐步丧失,他努力看向冬无衣的方向,“你哭了啊……”
“老陆……”冬无衣无措地抱着他,“你别说了,别说了。”他突然恶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领,“你他妈知道自己没用还非要留下来做什么!不是让你滚下去了吗!”
陆和委屈地一瘪嘴:“可我,不知道自己……自己这么没用……”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几乎是一个个挤出字,“我……不能每次都躲在你们身后。”
冬无衣想笑,可笑得满嘴泪水:“傻逼!”他忽然身体一震,想起什么慌张地抬头,“二爷!二爷,你,救救他,救救他吧!救不了,那也先锁住他的魂魄。别让他流落成个孤魂野鬼,好歹也体面地送他走……”
步蕨平淡地看着不断咳血的陆和,他的眼神让冬无衣莫名地心惊胆战。他太熟悉步蕨这种眼神了,就像当初在泰山府殿中面对无数亡魂一样的……平静漠然。
冬无衣不禁颤声喊了一句:“二爷……”
步蕨终于俯下身,伸手盖住陆和的眼,轻声说:“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陆和沮丧的眉头微微舒缓了下,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开口了。他缓缓闭上眼,仿佛真的只是睡上一觉。
“你带着他们下桥,让所有人迅速远离大桥。”步蕨收起长鞭,抓出软弓,语速极快地对楚笑说,“在风停雨歇前,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座桥和这条河。”
楚笑被一连串的惊变惊呆了,下意识地抓住步蕨的胳膊:“师、师父,我留下来帮你吧。”
步蕨淡淡看他一眼,楚笑倏地一松手,喏喏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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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彻底被叶汲的两刀给激怒了,庞大的身躯缠绕上桥体,钢筋铁骨的桥体脆得像一张纸,霎那断成数截。叶汲在垮塌的钢筋碎石和蛟龙凶狠咬来的口牙间敏捷地闪躲,军刺在他手中挥出无数片雪亮刀光,凶狠地劈向蛟龙腹部。
可是一条数千年修为的蛟龙,纵是软腹也坚硬得刀枪不入。军刺斩落在铜盆大小的鳞甲上,简直像给它挠痒痒,非但没有造成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