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莺的话越说越难听,到后来竟然把薄奚也带进去了,甚至还伸出手,想去拉拽他,被薄奚轻松躲过了。季言的眼神一寒,就想从薄奚的肩上跳过去挠那女人一爪子。
殷母却先他一步,一把拽回了自家闺女,难得的话语里也有了些怒意,“莺儿,注意下自己的言行!”转身面对薄奚时,脸色挂起了微笑,“大仙请不要生气,莺儿被我宠坏了,说话有些口无遮拦。她只是比较心直口快,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儿的。”
殷母的几句话一说,殷二小姐就变成一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那些难听的话也变成了口快的无心之失。
季言心里冷笑,爪子有点儿痒,好想一起挠了肿么破?
殷莺一把扑到了她母亲的怀里,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嘤嘤嘤的哭着。殷母心疼的直摸她的头发安抚。殷启觉得额头疼,母亲什么的好,就是对二姐太宠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懂事,早就说该给她找个人家嫁了,这都快留成老姑娘了!
冥婚的事情,最后还是通过了。
不通过也没办法,因为殷勤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就离咽气不远了。而那厉鬼流莫,依然天天在他们家里兴风作浪。
终于,事情没法再拖下去了。殷莘秩大手一挥,准备冥婚。
大婚这日,一直“昏迷不醒”的殷勤,突然清醒了过来。亲自看着收敛尸骨的人送流莫的尸骨进了殷家的祖坟。然后才神采奕奕的穿上了绣娘连夜赶制的喜服,站在喜堂上等待。就连殷母送过来的流食参汤也都认认真真的喝了,他需要保持体力。
没错,殷莘秩同意冥婚后,而山庄里一到晚上就会沉睡的诅咒突然就消失了。山庄的夜晚终于有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再如墓地一般气死沉沉。
殷母看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大儿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冥婚的事办得仓促而悄无声息,也就只有山庄里的人才知道。虽然到处都布置得喜气洋洋,但来来往往衣着喜气的下人却一个个低垂着头,脸上看不到任何喜色。行走间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冲撞了什么。
太阳一点点的西下,除了殷勤满脸的期待,所有人的脸色都越来越肃穆,紧张。有的胆子小点儿的,甚至开始瑟瑟发抖。
殷莘秩看着不对,冲旁边的大丫头吩咐道,“害怕的都下去。”
周围的小丫头们一个个如蒙大赦般,悄无声息的退走了大半,剩下的虽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到底镇定了好多。
天终于黑了,喜堂里突然刮起一阵凉风。红烛微微摇曳,众人只感觉眼前一晃,再次看清周围时,原本独自站在那里的新郎旁边,不知何时,竟然多出了一个身着鸳鸯绣服,头上戴着红盖头的新娘。
周围响起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好多人的面色都开始发白。殷莺惨白着一张脸,紧紧的拽着殷母的手。许是被拽疼了,殷母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冲她笑了笑。只是她大概没注意到,烛火的照耀下,她的脸色比殷莺还难看几分。
殷勤满脸喜气的拉着红稠的一边,在司仪有些颤抖的声音下,牵着流莫开始行拜堂之礼。
“一拜…天地。”
红稠太过碍事,殷勤干脆丢到了一边,直接拽过流莫的手指,十指相扣,一起跪拜。感谢天地,让我们相知相识相爱。
“二拜…高堂。”
殷勤拉着流莫的手,跪倒在了殷父殷母面前,眼直直看着殷父殷母良久,这才拉着流莫,一个响头深深的磕了下去。感谢父母,让我们相遇相伴相亲。
殷父瞬间红了眼眶。殷母用手帕捂住了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殷启看着这样的大哥,忍不住鼻子发酸,侧过了脸不忍再看。殷莺死死拽着手帕,嘴唇咬得紧紧的,如果细看的话,能看到她的身体都在微微的发颤。
“夫妻…对拜。”
殷勤和流莫面对面的跪了下来,殷勤突然一把扯掉了他头上的红盖头,流莫那张眉清目秀的脸就暴露在了众人眼前。除了略微苍白了一些,看着也与常人无异。倒是瘦得有些太过分的殷勤,看着反而更没有人气一些。
不同于殷勤满脸止不住的喜意,流莫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面无表情了。要不是在场的人知道他对于这场婚礼有多执着,估计会以为殷勤才是那个一心想成婚的人。
殷勤对流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小莫,我们成婚了。”
流莫的眼睛动了动,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笑了。只是笑着笑着,泪就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流。
真好,我们终于成婚了。
犹记初时年少,你总是偷偷说,等你大了,我就娶你。小小的人啊,就偷偷的记下了,一记就记了一辈子。哪怕大了,早已经明了,两个男无法成婚。可那股子期盼,早已经成了本能,刻入骨髓。
期之,盼之,念之,怨之,终成执念。
彼此相望,对拜叩首,以后,你便是我的夫(妻)了。彼此相守,不离不弃。
至死不悔。
薄奚站在角落,手指习惯性的摸着季言光滑的羽毛,眼神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这样的感情,他还看不懂,可是他为何还会觉得这么触动?直至多年以后,这一幕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记忆深处。
☆、尸骨不保(抓虫)
“送入~洞房!”
最后一个步骤喊出,司仪终于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这样一场婚礼,真的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