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吗，教授？”

能隐隐感觉到查尔斯的气息有点焦虑，这在向来沉稳的x教授身上并不是常见的事。汉克推着他离开人群，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低头询问道。

“没事，就快结束了。”

因为刚刚从后遗症中恢复精神没多久，一次性和那么多人接触还是能感觉到有点不适。查尔斯看着窗边霍华德·斯塔克和人交谈的身影，按按额角，低声开口：“带我去找他。”

“好。”

点点头，汉克迈步就要往那边走去，却突然发现教授的轮椅自己停了下来，怎么推都推不动：“林恩？”

坐直身子，查尔斯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扶手，也疑惑道：“怎么了吗，林恩？”

“……我先出去一会儿，教授。”

目光一直集中在宴会厅不起眼的侧门，林恩沉默了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在那里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马上回来。”

说着，不等查尔斯反应过来，他的脑电波已经离开了轮椅，跳跃着依附在不同的物体上，渐渐消失在宴会厅外。

“教授……？”

不太明白林恩的‘出去一会儿’究竟是什么概念，汉克微微皱起眉，看向查尔斯。

“不用管他，我们先做我们的事吧。”

感觉到林恩的脑电波越来越远，最终停留在顶楼某个角落。年轻的x教授摇摇头，示意汉克不必担心，继续朝着霍华德的方向走去。

事实上，让自己的意识连续从不同的物体内穿过，对于林恩而言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但是，他不能不来。

跟随着空气中散落的气息。在很多个拐角，林恩都以为他已经看到了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但每每都只能瞥见残影在余光中一闪而逝，就像被水雾笼罩的梦境，让人忍不住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实。

最终，在周围无数声音的指引下，他停在了顶层的一扇雕花大门前。

作为斯塔克工业的董事长，霍华德·斯塔克的办公室意料之中的十分宽敞。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办公桌后一整面墙的空间，映照出窗外繁华的霓虹偶尔有夜航红色的光点高楼大厦上空划过，像是流星，只不过眨眨眼，就从天边消失了踪影。

这里没有任何人。

但林恩知道，不久之前，确实有一个冷厉如刀锋般的身影在此短暂停留。

目光从大敞的窗口，慢慢移到被晚风扬起的深色窗帘，最后定格在有些凌乱的书桌上。林恩默默叹口气，闭上眼，四周熟悉的嘈杂声响起，如同月光下席卷而来的海浪一般，争先恐后回应着这世上唯一能听到它们的存在。

“彭——”

在一片寂静中，什么东西炸裂开的声音尤其明显。他深吸口气，慢慢抬眼看去。在霍华德的书桌下面，一个并不明显的角落，自动烧毁内芯的窃听设备冒出一阵烟雾，随即‘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毯上烫出一小块黑色的焦痕。

九头蛇的手笔。

而能够躲过斯塔克大厦重重安保，悄无声息将它安装在这里，看来他刚刚在宴会厅里惊鸿一瞥到的身影，确实不是自己的错觉。

过去的冬日战士啊……

不知该作何感想，林恩叹口气，继续在霍华德的办公室里转了圈。确定再没有其他不该待在这里的东西后，刚要离开，却被角落里一个贴满照片的展览柜吸引了注意。

那都是霍华德·斯塔克和别人的合照，包括他的妻子和小时候的托尼。目光在未来的总裁爸爸脸上扫过，林恩顿了顿，随即没有留恋地离开，看向旁边那几张散发着陈旧味道的黑白照。纵然然已经年代久远，连边角都微微泛黄但却还是被霍华德珍藏着，甚至和自己的家人一起，摆在柜子中最显眼的位置。

那都是在二战战场上抓拍的剪影。

拿着盾牌认真翻看的史蒂夫·罗杰斯，听到呼唤回眸望来的佩吉·卡特，低头查看地图的菲利普斯上校……还有最后一张，在第一次出征之前，全体咆哮突击队成员在酒吧的举杯合影。

那时的史蒂夫眼中还能看到一丝青涩的影子，刚刚在战场上找到自己的价值，以美国队长的名义，他需要背负的还有很多很多，或许还伴随着无数痛苦的失去。林恩默默看了一会儿，掠过照片中史蒂夫带笑的眉眼，落在身边搭着他肩膀的那人脸上。纵然确实是他熟悉的样子，但嘴角发自内心的的灿烂笑容，却是自己从未见到过的。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中士。

咆哮突击队中唯一为国捐躯的队员，美国队长的挚友。也是被洗脑改造之后，听命于九头蛇的杀手冬日战士。

窗外，浓重的夜色笼罩住整个城市，黑暗将所有秘密笼罩在未知后，漫天霓虹灯交相辉映，晚风从敞开的窗口吹进来，卷起桌上的白纸，飘飘荡荡，落在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在这一片难耐的寂静之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直盯着那张黑白照片，林恩沉默了很久，久到楼下渐渐传来晚宴散去的喧哗，查尔斯顺着心电感应找来的声音涌入大脑，他才终于动了动，将意识从这间办公室中慢慢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