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八周以上的胚胎研究被禁止了，但在某个秘密的实验室中，他们的基因一定在被进行解析和重组，变成无数个与他们同源的桑葚胚囊胚，然后再被彻底销毁。或许某一天，由于某种原因，这些胚胎中的某一枚被悄悄地冷冻了，又在某一天被悄悄地植入……

他们全都极力避免去想这个问题，但偶然想起来的时候，所以提交过样本的人都会觉得不寒而栗。张佳乐明白，叶修绝不会让苏沐橙也陷入这样的处境里……更何况作为女性，一旦被联盟认定是“稀有基因”的携带者，苏沐橙所要面对的绝不是提交样本这么简单的事。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张佳乐突然想到了，转头问叶修。

“就算是我的话，”叶修一本正经地说，“偶尔也想倾诉一下的。”

“……我能申请不当这个倾诉对象么？”

“不能。”

“……凭什么啊？”

“就凭你认识他啊。”叶修最后吸了一口烟，懒洋洋地说。

张佳乐愣住了，完全没听懂叶修的意思……然后他突然想到，在叶修的朋友中，见过苏沐秋的人，其实并不怎么多了。

71届的步战02班，如今在联盟还在服役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01班还没牺牲的就只有叶修和韩文清……72届01班只剩下林敬言，02班只剩下自己，73届只剩下一个王杰希……

所有叶修熟悉而信赖的朋友中，不算苏沐橙，自己居然是和苏沐秋接触最多的人了。那几个哨兵在校期间几乎没有接触过同校的向导，而自己和苏沐秋在同一个校区生活了两年。

其实我们不怎么熟的……张佳乐看着叶修，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他有一点点能理解叶修的心情。有些事他是不能对苏沐橙说的，因为那个姑娘在他心里永远是需要保护的对象。可是八年了，他独自守着那些往事和秘密，总会忍不住想要找一个人分享……纵然作为斗神，叶修是那么强大、从容、镇静，可归根结底，他始终只是一个凡人。

他也会寂寞，他也会怀念。

第35章 叶乐线：因为你最善于等待

“不过，你们也不怎么熟吧。”叶修突然说。

张佳乐吓了一跳，心想叶修这货什么时候学会读心了。亏得自己还同情心泛滥，小心翼翼地怕戳他刀子，结果倒好，他自己在那一刀刀自戳的多来劲。

“不太熟。”张佳乐老实承认，“这种人形外挂，我等凡人只有仰望的份。”

苏沐秋比他高一届，两人日常没什么接触。印象里遇见苏沐秋，总是他带队来查新生的内务查新生的出勤查新生的队列……路上遇见他，苏沐秋倒是会挺友善地点头微笑，但张佳乐一直怀疑，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叫什么。

“羡慕嫉妒恨吧？”叶修说，一脸骄傲的样子很欠揍。

张佳乐有心踹他一顿，但想到苏沐秋，又觉得有点心软。更何况看了两年攻略，他对苏沐秋还是很服气的……于是他皱着脸，干巴巴地说道：“是啊是啊。”

“牛掰吧？”

“牛掰牛掰。”张佳乐敷衍着，觉得自己耐心即将耗尽，“让谁跪谁就得跪，想灭谁灭谁，打不过还可以开挂。爽爆了，人生赢家……行了吧？”

叶修无声地笑了笑。

“所以说……你跟他是真不熟。”

张佳乐觉得此时气氛有点微妙，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叶修亲密友爱地联床夜话，谈论的话题还是苏沐秋。然而叶修却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接着说下去了。

“你要是有他这种外挂，会藏着不用么？”

张佳乐莫名其妙地看他：“干嘛藏着不用？”

如果他真有苏沐秋的外挂，第一件事大概就是让叶修趴在地上大喊英雄饶命。

“但是他不行啊。你们都觉得他脾气好这好那好什么都好是吧？”叶修抱怨着，“其实你师兄那个人，轴得可以，犯起病来油盐不进……我有时候都忍不住想给他套麻袋洗洗脑。”

张佳乐没说话，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人说起自己死去的恋人，应该是悲恫、哀痛或者欲言又止的，怎么可能是这样亲切又随意的语气？此时叶修谈着苏沐秋，简直就像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在下班后和朋友小酌，席间和大家一起半真半假地抱怨老婆或女友。

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张佳乐感到匪夷所思，他实在不懂为什么叶修能用这么平常的语气谈起苏沐秋。

“他特别讨厌自己的能力，觉得那是个诅咒。”叶修仍然在玩着火机，微微摇头，“我说他想太多，他那个不服气啊。从十五岁我遇见他起，这个能力他就只用了一次……就是最后给我加buff的那次。”

“啊。”张佳乐说。

他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简单地应了一声。诅咒么？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强大力量，的确会让人觉得有些恐惧……驾驭这种力量，或是克制着不去使用它，哪一种更加艰难呢？

他想了一下，决定放弃了。外挂的世界张佳乐理解不了。

银色的军用火机在叶修的指尖跳动着，翻出华丽的花式来，那些修长的手指灵巧优美得不可思议。像是不在乎张佳乐有没有回应，叶修仍然用那种随意又亲切的语调讲着往事。

“这个问题他一直纠结得不得了，就差把自己纠结成麻花了。因为这个，哥追他废了好大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