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兵一呆，他着实没料到会从模仿大师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还是很快据实回答：“记得。”微一犹豫，又补充：“在九头蛇的那阵子，他对我还不赖。”

模仿大师挑挑眉，表示满意：“轮到你了。”

冬兵将笔和便签纸推到他面前：“基地。”而这回，模仿大师没有再推三阻四，他拿起笔，“刷刷刷”地将自己的老东家出卖给了冬兵，甚至还好心地标明了基地的人员数量以及具体作用。

冬兵拿过便签，随手撕下贴到单向玻璃上，好让一旁观察室的复仇者们第一时间采取行动，“继续。”

“第二个问题，”模仿大师故意停顿了一下，压低声音，“你记得他对你做过什么吗？”

正弯腰看便签纸的美国队长身子一僵，随即竖起耳朵仔细去听冬兵的回答。

“记得一些，”曾经的九头蛇囚徒回答，“他会给我带食物和衣服，给我梳头、洗澡、刮胡子。”说着，他将便签纸再次推给对方：“地址。”

模仿大师依言又写了一个，冬兵依旧把它贴在玻璃上，复仇者们则面面相觑——他们敏锐地嗅到了一股八卦的味道。

而审讯室里的那家伙也的确没令他们失望：“第三个问题，你记得他吻过你吗？”

单向玻璃后的复仇者一片死寂，就连素来处变不惊的洛基都瞪圆了眼睛，和其他人一起转头直直地看向美国队长，不意外地发现那张本就严肃的俊脸固化成了一尊大理石雕塑。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冬兵倒是处变不惊。

“不记得。”他很自然地摇摇头，好像那只不过是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将便签再次递过去时脸上还带着点儿小得意，似乎觉得自己能用区区两个单词就换得一个地址实在是再划算不过了。

“交叉骨是谁？”克林特忍不住歪头小声问站在他身旁的山姆。

“据说是模仿大师的学生，九头蛇安插在神盾局的卧底，”猎鹰解释说，“我和他干过一架，身手不错，但估计现在不是死了就是残了——三曲翼大楼垮掉时他没逃出来。”

克林特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他迫切想知道的是，这个交叉骨过去和冬兵究竟是什么关系，可在小心翼翼瞥见队长混凝土般凝重的表情后，只得暂时偃旗息鼓。

模仿大师并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他对冬日战士情感生活的窥探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

“下一个问题，”他继续和冬兵的游戏，嘴角上扬，眼神还有意无意地瞟了眼单向玻璃，“你有心上人了吗？”

冬日战士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显现出裂痕，心上人？当然有，无数个夜晚，他平躺在床上，一点一点咀嚼着史蒂夫带给他的全新的、宝贵的感觉——被爱的感觉，那就好像是全身浸泡在温水当中，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地张开，让人懒洋洋得一动也不想动。

“是的，有那么一个。”他回答，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他甚至花了三秒钟才想起讨要地址，而复仇者们早已将九头蛇基地的相关信息抛诸脑后，个个都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期待模仿大师的下一个问题，可对方却没有立刻继续。

“我给九头蛇做教官有十多年了，教过很多人，布洛克却是我最钟爱的学生，”他将背脊靠在椅子上，看起来打算和冬兵唠唠家常，“他的天赋很一般，开始学习搏击时年纪也比其他人要大，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包括我，可他却是最最努力的一个，能吃苦，被我骂得再惨也会咬紧牙关，因为他有信仰，无坚不摧的信仰，正是信念让他克服一切困难，脱颖而出。”

“后来他迷恋上了你，信仰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那样，‘啪’地一声破裂了。他低声下气地哀求我教他伪装的技巧，因为他计划着在某一天背叛组织，带着他的战神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二人世界。你能想象吗？他把你当成他的神，战神，这可真够操蛋的。”

他盯着冬兵的脸，突然又笑了：“而你一点儿也不在乎，对不对？对于过去的冬日战士而言，洗脑和冰封之后就不会再记得他；对于现在的冬日战士而言，美国队长可要比什么交叉骨强上太多了。复仇者把一幢大楼扔到他身上，让他躺在病床上成了活死人，要不是看在我的份儿上九头蛇的那些家伙就要把他当垃圾处理掉了，而你却在这里享受全新的人生，把他彻底抛在脑后，你有哪怕一刻想起过他吗？”

冬兵低垂着眼睛，将面孔隐匿在他构筑的冰墙之内，没人能够读得出他在想什么：“这是第五个问题？”

模仿大师冷哼一声：“我可不会将机会浪费在答案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上，我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能一眼就识破我的伪装？不要告诉我那是因为你和美国队长关系亲密，我曾经假扮过任务目标的丈夫、父亲，甚至女儿，那些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可没人能觉察出不对劲，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冬兵紧皱眉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然一眼就能认出史蒂夫，他认得他的脚步声、开门声、呼吸声，他认得他朝自己微笑时目光的温度、嘴角的弧度，即使蒙上眼睛，仅凭气味他也能分辨出他来，因为他爱他，这再明显不过了。

是啊，再明显不过了，史蒂夫也爱他，他不是也一眼就认出他来了吗？正如洛基所说的，他们的两个躯体本就共享着同一个灵魂，无论詹姆斯·巴恩斯想什么，史蒂夫·罗杰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