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真的疲倦,语气也逐渐低沉。
尤离感觉到一段风波终于告一段落的短暂轻松,最后去见了傅红雪一次,小谈两句,确定他身体无碍了,正好是唐竭在旁煎药,尤离拉他到一边,迟疑相问:“上回,我说身边有个真武弟子,让你联系张梦白……”
唐竭忙道:“诸事繁忙,还未……”
尤离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那么这个事情再议,你暂时不要管了。”
唐竭有点疑惑,但是没有时间多问,只能点头答应。
尤离要赶在这边的消息传回九华前回到血衣楼。
既然明月心说了随时可以启程,那么干脆连夜启程好了。
洛宇等十数个血衣楼的人自然跟他一道启程,星夜上路的确有些难为人,尤离看着他们睡眼惺忪的样子抱歉道:“辛苦你们了,或者你们明日启程也可以,我先走就是。”
洛宇提着剑牵着马,摇头道:“楼主怎么能一个人上路!太危险了!”
他小心翼翼地微笑着,“家兄也在血衣楼,多日不见了,我也很想他……归心似箭……”
尤离道:“你还有个哥哥?”
洛宇点头,“嗯啊,哥哥叫洛城,也是血衣楼的守卫。”
尤离念及血玲珑和玉蝴蝶姐妹,突觉心中凄凉难耐。玉蝴蝶若知道她姐姐为何而死,会不会崩溃?
洛宇的声音尚在,“快到年底了,春节要来了,楼主在楼里过节,一定很热闹啊!”
尤离恍然——
又是一年要过去了,日子竟然这样快……
他只通知了玉蝴蝶他的进程,赶路很匆忙,几乎一日未停,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翻过了山头,接近着血衣楼后门,气喘吁吁地下了马。
后门却只有两个人守着,看到风尘仆仆的尤离,几乎是翻滚般扑了过来,方喊了一句“良楼主!”,就见玉蝴蝶匆匆赶来,声音很凄厉,语气急速——
“你终于回来了!快去斗场看看!”
尤离跟上她匆忙的脚步,边走边问:“出了什么事?”
玉蝴蝶道:“屠越龙说楼中守卫体质太弱,押了十几个人去斗场,要他们自相残杀最后留三人,以储备精英!”
尤离神色骤然冰冷,“他这是当我死了?!”
玉蝴蝶道:“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传来,他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回来的。”
尤离的脸色越来越怒,“三娘呢?”
玉蝴蝶道:“被屠越龙请去观战了,展梦魂近日内息紊乱,正在密阁打坐……”
尤离的冷笑异常渗人,“屠越龙,他倒悠闲——”
斗场位于龙虎堂旁的吊桥之下,荒废许久,空旷肃然。此时聚了几乎楼中所有守卫,喧哗杂乱,眼睛里惊惧交加。直到十几个最倒霉的人被赶了进去,每人手里都是一把劣质砍刀,身上都是一件灰色单衣,冷风一过,抖得连刀也拿不稳。
屠越龙今天心情非常好,站在上方,如君王般高声下令——
“给我砍!一炷香内若有多于三个人活着,你们就全都要死!还不快砍!”
十几个守卫都是少年,最小的不过十五岁,何曾见过这样的阵仗。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僚,又如何曾举刀相向?
屠越龙见没人动,立刻动怒——
“再不动手就全都要死!都给我砍!一个个弱不禁风怎么给我青龙会卖命?!”
他转头看着面色发白的沈三娘道:“我可是为了血衣楼着想,沈小姐以为呢?”
沈三娘一笑,“自然,现在是屠堂主当家,随你。”
不知是谁先挥了第一刀,场下逐渐砍打成一片,鲜血的出现让屠堂主兴奋起来,高声喝彩——
“对对对!给我上!”
他激动,他兴高采烈,突然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仿佛他就是这里的王,操控着别人的生死,掌握着权利,为所欲为——权利,真的是很诱惑的东西。
尤离从吊桥上纵身而下时,身下一片斑驳血迹,血腥厮打的少年们被从天而降的青色人影惊得接二连三停了手,已有人浑身是血躺在血泊中,玉蝴蝶惊魂未定地到了尤离身边,洛宇一路小跑着进来,视线一晃,凄厉地哀嚎了一声——
“哥!”
屠越龙的心几乎立刻就凉了,起身看着已经在那少年身边帮他封穴止血的尤离,双腿居然在发抖。
片刻后尤离起身,手上尚沾着血,一步一步地到了屠越龙眼前,周围的守卫们终于从煎熬里解脱出来,气也不敢喘,都等着尤离说话。
屠越龙竟不敢看他眼睛,口中道:“良楼主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接风……”
尤离的声音轻而缓,“提前通知的话如何见屠堂主这份悠闲模样?看来楼中长日无聊——你在这里搞起了‘供御囚’?!一个有名无实的堂主,还真是猴子称大王了——我只怕你这双钩担不起你这份心气。”
屠越龙因他语中的羞辱之意浑身发抖,被面具蒙住的脸虽看不见表情,颤抖的双手却显出他的心情,他能忍住不动手倒让尤离觉得奇怪——他没道理这么怕自己的。
“屠堂主好像很不服气?这十几个人如何得罪了你?都是爹生娘养,要供你取乐?!”
屠越龙道:“并非取乐!他们体质太弱,不堪大用,必须加以锻炼……”
尤离盯着他眼睛,“哦,原来屠堂主事事为血衣楼着想,要练一批精英出来?”
屠越龙接话道:“是!正是如此!”
尤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