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唐青玹,你偏要这么唤我——”
唐竭道:“我早就……”
唐青容道:“早就不是唐门的人了?和那个女人一样,背离唐门了是不是?”
唐竭反感道:“谁和她一样!”
唐青容道:“你为了一个男人,抛下整个唐门走了,可是你身上流着的还是唐门的血,也和那个女人一样。”
唐竭靠在角落里,没有精神和她斗嘴,“唐小姐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唐青容一把扔了伞在墙边,“唐门弟子从不用毒——盗冥河水,你知错吗?”
唐竭苦笑一声,“不知。我只遗憾没杀了那女人。”
唐青容道:“你若还是唐青玹,明知故犯,你若不是唐青玹,外人盗取唐门密物,奶奶该如何处置你?”
唐竭道:“你直说,是要我怎么样?畏罪自杀,还是去求王老夫人?”
唐青容惆怅道:“青玹,即便你再不喜欢韩小姐,也没有道理——”
唐竭昂首道:“姐姐,很可惜,你不能理解我,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
他定定道:“姐姐觉得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很难理解是不是?你觉得荒谬,还是恶心,或者都有……”
他看不清唐青容的表情,“姐姐可以放心,我不喜欢男人。”
唐青容顿时蹙眉,“胡言——”
唐竭笑道:“我就喜欢冷霖风而已。”
他语气里带起自负之意,“我唐竭,喜欢一个人,我就喜欢抱着他,每天和他在一起,绝不和他分开。他挽弓的样子我喜欢,挥枪的样子我喜欢……”
唐青容听得恼怒起来,“够了,大婚那日我便知你糊涂到什么地步!”
唐竭恍若未闻,依旧道:“他也像我喜欢他这样喜欢我。说白了,是这世上的两个人互相喜欢罢了,只是凑巧,他们都是男人。”
唐青容似是沉沉一叹,雨声压着的话音,嘈杂冗长。
尤离在往那个热源靠近,困意终于上来,仍开口道:“她高兴坏了罢。”
萧四无道:“人人都有执念,尤其是女人。恐怕公子未必在意,白云轩已死,天下间仅她一人在意而已。”
尤离道:“那如果真的治好了,接下来呢?她还有什么执念?”
萧四无道:“有些执念,只要自己努力就好,有些执念,多半费尽一生也是无用之功。然她近日接连有险情,萧某以为——”
尤离已道:“公子羽会回来?”
萧四无道:“为了所谓的青龙会,他们终年也没有几天缠绵。”
尤离道:“可我看他总是闲得很……”
萧四无道:“并非是没有时间,是没有兴致罢了。”
他肩上一沉,尤离困意更浓,“先生有什么吩咐没有……”
萧四无道:“暂时没有,让我们静观夫人得偿所愿。”
尤离缓缓呼了一口气,“谁想看她得偿所愿——”
刀客就被他忽来的孩子气逗笑了。
然尤离忽地想起一事,撑着精神道:“慕容英在血衣楼,杜云松和马芳玲已经废了,那苍梧城……”
萧四无未想他还能关心这种事情,颇为意外,“怎么,担心万里杀趁机攻城?”
尤离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先生有安排么?”
萧四无只道:“你能想到的,先生必定早想到了。”
雨一直下到天亮,山中清凉遍地,醉月居塘中的荷花被雨虐得残了不少,也不能影响明月心的心情。
不过杜云松被毒哑了。
她捡起杂草边的那颗殇言一看,很快扔了下去。
她以为凭尤离的敏感多疑一定会如她所料,这回却错了。萧四无也没有燕南飞当时的自卑,不会因她张口就来的谎言上当。这样的挫败感虽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情,到底像一根刺,扎在那自负的心头。
想起了燕南飞,疑虑仍在,忆及阿楠颈间的剑痕,眼中就缓缓蒙上了一层阴霾。早在开封排云塔之事以后,这个疑虑就初现,虽然荒谬得让人难以想象。
若非那夜傅红雪突然跑来,她已可以去尤离口中拷问了。
杜云松又喝了药,在过程中顺服无比,最后指着马芳玲,尽全力地希望明月心领会他的意思。
明月心当然是知道的,抬手拢了头发,道:“良景虚正堕落进温柔乡里,没有时间来给药——你就只能祈求,他能早点醒。”
她凝视着眼前人的白发,忽然又涌起了怒气,“唐竭那小子——”
尽管中毒的不是她,也不是公子羽,这种行为也依旧让她生气。
就如,白云轩没有杀死燕南飞,傅红雪也不放过。
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喜欢起一个人来,也都死去活来的。
朝阳渐暖,很快就会淹没那场大雨的成果,周而复始,无尽无止。
她的问题看似就要解决一个了,却还有许多许多在等她。
唐竭醒来时已身在一辆疾驰的马车上,山路泥泞坎坷,颠簸剧烈,他挣不开绳子,只能厉声喝住驾车的人,那人掀开轿帘,恭声道:“小少爷,莫要惊慌。”
唐竭道:“你是何人?劫我做什么?!”
那人道:“大小姐的吩咐,送您去九华。”
唐竭道:“胡言乱语,她不会——”
那人立刻道:“大小姐说了,您犯了那么重的事儿,又早就宣称再非唐门中人,老夫人不处置您难以服众,处置您又于心不忍,还是逃了的好,大家都能清静。”
他好言相劝,“叶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