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浑身都虚脱尽了,半响才有力气开口:“你……松开点……”
“我喘不上气……”
萧四无闻言松臂,“还是很疼?”
尤离幅度很小地摇头,“好多了……”
他突然想多说几句,“我……很久以前……也曾经夜里发烧。烧得神志不清,也没有人管我……”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疼了要说出来……”
呼吸流连在他颈间,温热带痒。
最后消了话音,终于睡过去了。萧四无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尤离低烧已退,然脸上又恢复那种虚弱的苍白。
低低地呓语出声:“刀……”
“还我……”
萧四无突然想,良景虚得到的还是太少了,他给的还远远不够。
公子羽还未去地牢查看,四下一观,蓝铮就已不知所踪,就知道又出意外,立刻密令龙堂暗卫出行。
明月心已婷婷而入,端着一盘冰过的瓜果,刚一放下就听人问——
“你今天见过萧四无?”
明月心道:“见过。”
公子羽道:“你还真不嫌累。”
明月心道:“我不嫌累,你也不嫌无聊,岂非很好?”
公子羽眸光一冷,“无论你吩咐了萧四无什么,他都不会去做了。”
萧四无听了尤离一整夜的梦语,断断续续,时轻时重,念着他的名字,浑浑噩噩。
好在一早就有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蓝铮安全撤回了。
中途虽有龙堂暗卫追来,幸好傅红雪已赶过去,然蓝铮还一头雾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与傅红雪和燕南飞赶至,同见尤离尚未醒,叶知秋的脸色太阴沉,引得蓝铮不得不起疑心。
“他伤了哪儿?”
萧四无抬手示意他禁声,叶知秋正轻手掀开衣襟换药,蓝铮立刻头皮发麻,几乎就要怒喝出声,燕南飞神色惊恸,傅红雪微皱眉头,压低声音道:“谁干的?”
萧四无转身往外走,声音哑得很。
“我。”
蓝铮两步追出去,强压想打人的冲动,“你说过你会照顾好他——”
“究竟怎么搞的!”
萧四无难得不反驳他,收了以往的气性,颇有些失神。待叶知秋已上完药步出门外,方开口解释。
刚说完尤离身体情况,燕南飞已询问:“见血难止,是这个意思?”
萧四无道:“已经在服药,总会好的。”
他简短道:“公子羽和明月心谈崩了。他原本不动良景虚,是因有用,现在话都说透,情况却有变,叶盟主应该知道为何他要至他于死地。”
叶知秋道:“当年七星派灭门一事是明月心干的,尤离有朝一日若得知,更不会放过明月心,偏偏明月心不杀他,公子羽便再容不了他。”
“四公子也是知情人,自然也留不得。”
燕南飞道:“昨日若稍晚一步,蓝少侠也性命堪忧……”
蓝铮摇头,“我不明白,明月心何以不愿意,她竟喜欢这种日子?”
萧四无道:“她给我的最后一个令,是杀了百晓生。”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去了。”
他环起双臂,“唐青枫怎么样了?”
叶知秋道:“中毒未醒,生死之间。”
萧四无冷笑,“呵,他倒真能装。”
傅红雪看他恢复了点精神,“你还知道些什么?”
萧四无道:“萧某没有义务对你们知无不言。”
蓝铮道:“萧四无,师弟伤成这样,你——”
萧四无已道:“自然是要报这个仇的。”
“只是萧某有萧某的事,你们有你们的,殊途同归,傅红雪,你说对不对?”
傅红雪念及明月心,心头深恨,燕南飞已将掌心搭在他肩头,“还未到时候。”
萧四无道:“叶盟主,你的儿子,托你照顾几个时辰。萧某有事,迫在眉睫。”
说罢白衣一动,飘然而去。
叶知秋怒气还不算全部散尽,转身推开房门,见尤离已自己坐起来,立刻从桌上罐子里倒了药,坐到床边。
尤离力气恢复不少,然内伤严重,刚要开口就咳嗽不停,牵扯到伤口,眉头立刻皱起来,被叶知秋拍着后背安抚,很快问他:“四公子呢?”
叶知秋道:“出去了,很快回来。”
尤离接过药碗,看到蓝铮几人便挤了一个微笑,“师兄。”
燕南飞道:“只顾着喊自家师兄,你儿子可是我在照顾。”
尤离道:“燕大侠和傅大侠也在,又有什么急事?”
叶知秋道:“先把药喝了再说。”
尤离握着药碗不动,目光在叶知秋身上逡巡徘徊,傅红雪竟骤然明了,转了身唤了燕南飞和蓝铮。
“都出来罢。”
蓝铮一脸困惑地出了门,燕南飞已示意他莫说话,又指指房门,蓝铮便轻轻趴在门上静听。
尤离惊讶于傅红雪的聪慧,嘴角浮笑,弱声向叶知秋道:“你能喂我吗?”
叶知秋从他手里把药碗拿走,握着银匙搅动两下,舀了一小口试温。他霜白的鬓发好像又多了些,尤离盯着失神,突然问他:“尤奴儿是什么样的人?”
叶知秋道:“世上最好的女人。”
尤离道:“她若看到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会很心疼很难过?”
叶知秋道:“一定。”
尤离低头查看伤势,忐忑问道:“你也很难过吗?”
叶知秋道:“为人父母,岂能不难过——”
“叶某真心想护你周全,”他又舀一勺递到他唇